齐斯维持着冷静,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吗?”
契没有回答,古堡轰然崩碎,大块的石砖从头顶砸落,漏过祂的身形砸在地上。
齐斯转身开始奔跑,用咒诅灵摆挡去所有的碎石,跑到古堡外的花海,跑到满世界的雨中,踏碎一地玫瑰花瓣,和鬼魂、邪祟、无形的影子被雨水勾连。
他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回头去只看到一片阴影般的废墟,像极了第一次进《玫瑰庄园》时,副本结束之际那片埋葬了常胥和林辰的废墟。
一切都被埋在下面了,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从未逃离过这里,有一个他被一起埋进废墟,成了枯骨,眼下站在废墟之上的是他的残魂。
他的未来被锁死了,他是契的过去,契是他的未来,他注定会成为契,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契过去的选择……
嘈错的雨声中,契的话语还在继续,于是他知道了属于落日之墟的过去。
金色的世界树是规则的具象,其下最早诞生的是神。
祂们执掌规则衍生出的权柄,在漫长的岁月里执行规则的意志。
规则又演化出日升月落,春夏秋冬与生老病死;演化出万物,包括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
人类的智慧和欲望超出规则原定的范畴,成为了那套亿万年如一的运行机制的负担。
规则若想不在思潮的冲击下崩溃,唯有回收大量罪恶维持运转。
罪恶的酿造总要鲜血与毁灭作为祭奠,世界树被血腥浸染,逐渐被风化凝疴成混沌的漆黑。
祂疯了,祂饿了,想要吞食什么。
祂将枝蔓伸向近旁作为侍者的神。
而神,将目光投向人。
诡异游戏由此建立,各个位面的生灵成为规则的食粮。
诸神不甘受制于日益疯狂的规则,居于最顶端的存在更是时时面临被吞噬的命运。
祂们在神殿中密谋反叛,想要借助人类的力量击碎规则的桎梏,并最终付诸实践。
二十二年前的那次尝试,祂们失败了,主谋被放逐于无神之地,从犯则被封印于各个世界位面,唯有黎因为被诸神排除在密谋之外,被规则留了下来……
齐斯能够从记忆中调出每一个细节,却对这些画面毫无印象,好像旁观别人的故事,一场电影或是一部书籍的梗概被灌输进脑海。
他究竟是谁?他又该是谁?
齐斯想起了《斗兽场》的副本结尾,秦沐的面具被吹落,露出了白鸦的脸。女人眼中涌动着古怪的情愫,有对神的敬畏,和更深的野心。
天平教会是契在现实中布下的一枚暗棋,扎根数十载,也许会知道更多信息;但天平教会对于他来说并不安全,二十二年足够改变很多。
齐斯不打算轻信契的话语,不过在了解到新的信息后,他确实改变了主意,打算多留董希文一会儿,至少以其为切口多积攒一些对天平教会的认知。
深藏在脑海底部的疯子狂笑着,说:“命运被写定了,结局已经注定了,不再有变数了,你被困死了……”
他看到了前后衔尾、纽结成莫比乌斯环的金色河流,看到了一场火海中的欢宴,看到了坐在神座上的半边身子化作白骨的契……
可就算写定了,那又如何呢?
“杀死编写命运的存在便是了。”
齐斯站在落日之墟的陡崖边缘,俯瞰下方鳞次栉比的巨石坟堆。
他忽然纵身跃下,稳稳地落在断壁残垣之上,又循着记忆在凹凸不平的废墟上慢行,在一座塌毁了一半的神殿前停步。
青铜大门沉默地在乱石间矗立,于事无补地遮挡后面的建筑。
齐斯将手覆盖到门上,耳边顷刻间响起低沉的絮语:“您的权柄和灵魂并不完整,无法开启这扇大门。”
与此同时,系统界面上刷新出两行银白色文字。
【落日之墟隐藏任务已刷新】
【隐藏任务:开启废弃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