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温瑞本来就是曹操扶上来的人,家里的财库也早被张韩喂得快满溢了。
他稍有些美言,那肯定都会顺带抖落给陛下,而后再以陛下的口中去夸赞出去,如此反而能让朝堂上传出张韩的美名,这种事陛下传开了去反倒是好事。
当然,只是一个举手之劳而已,随意说了句便好。
“哦?伯常献的策?”刘协更加惊喜,他最近已很久没有听到张韩的消息了,自从上次将他贬到叶壶关镇守之后,刘协一直感觉心中愧疚,担心伯常会因此而有些许怪罪。
“是,”温瑞乃是曹操扶持上来的内侍之臣,而且他的家宅,也早已被张韩的家资给充盈满溢。
多少还是会为张韩多说几句好话的,每天一两句都消除不了内心的愧疚。
“陛下,奴婢看来,这君侯虽然被贬在关口驻守,但是他却没有生陛下和丞相的气,依然在以仁政之举,壮我大汉之民生。”
“说得对,”刘协这才稍加放下心来,温瑞的话还是令他颇为受用的,说到点子上了,只要张韩还在为国效力,其奇思妙想,满腹才学就可以施展,大汉也可越发的繁华。
如此,亦是举国之幸事啊。
“走,随我一同去看看。”刘协登时来了兴致,自内殿上前,快步赶往前殿,命人将尚书台的奏表送到眼前来。
殿上有史官来观察,在侧方的案牍上记载,殿前的木制地板上,站着毛玠,这奏表是他亲自送来的,在场的还有几位大臣,不过都是各有他事,并没有和毛玠同个目的。
荀彧让他来送,并且告知半途可以深思张韩想出的政令,若有需要改进之处,则让他细思改良之法。
其实毛玠也明白,荀彧是让他好好看看,张韩之思,可以富民也。
虽说不是富天下民,但能富足南临县之民,其实就已经是足以让无数人心生向往,那么日后欲再推及此政,当然是事半功倍。
毛玠一路深思而来,又另有一份别于奏表的政令看,看到最后,他自己都已敬佩其张韩的才思来,同样也惊叹于他的能力。
南临县,本身属张韩所有,居然能献出来做这种事。
“这想法很好呀……”刘协看完了之后,神情有些动容,明显是在深思之中,同时又感觉有些挫败,自己学了这么多治民之道,可是却想不出来。
完全不知道张韩的这些聚财之法,是怎么构思的,难道说是因为贪财爱财所以才能想出这些办法吗?
“呵呵呵,伯常爱卿此法,朕颇为欣赏,准许了,就以南临县为试,由尚书台、校事府监管,丞相府着手为办吧。”
说到这里,刘协想到一直以来也有不少人夸赞毛玠有治才,乃是贤者,为人又秉忠执法、清廉正直,于是问道:“毛卿,你觉得此略如何?”
“自然是好,”毛玠马上就叹气回应,拱手鞠躬,也不只是随声附和那么简单,马上又接着道:“不光是此策好,而且有君侯在,即便是此策不能奏效,让百姓损失巨大引起了民愤,君侯能够凭借自己的家产,平息此愤呀……”
“试问,别的官吏岂敢做次此保证?”
“哦?哈哈哈哈……”听完这话,刘协在错愕半晌之后,直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之声。
伸出手一边指着毛玠,一边大笑,笑了不知道多久,才稍微缓了下来,慢慢地感慨道:“毛卿的言下之意,就是除却伯常爱卿之外,还真无人敢这般行事,没有别的官吏有这种家资。”
毛玠叹了口气:“唉,主要是没有别的官吏,家资查了这么多次,还是如此的富庶,哪个贪官污吏,不是将这些钱财都藏在深院之中,从来不让人知晓?”
“只有伯常君侯,才是这般的招摇过市,”毛玠说到这里,已然冷笑了起来,面色一沉,道:“这朝堂,所幸是只有一位君侯,若是人人都如此,真不知知道如何。”
“你放肆!”刘协顿时大怒,拂袖而骂,早已没有了刚才的谈笑风生,他已听出来了,这毛玠还是在骂。
“此言差矣,”这时,一道悠然的声音从侧方响起,刘协看去乃是御史中丞华歆,精瘦的华子鱼一身黑色金边的官袍,头戴冠帽,胡须修剪整洁,咧嘴笑着,冲毛玠拱了拱手。
刘协看了他一眼,知道华歆此人才学很高,性格儒雅随和,却不失凌厉。
于是没有阻止,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华歆对毛玠笑道:“古往今来,能将自己家资用之于民的,也只有伯常君侯一人,孝先能找出第二人吗?”
毛玠眉头顿时一皱,但是这话又是掷地有声,他想要找话来反驳,可是却暂时不知怎么驳斥。
而且,他在华歆这话中,听出了是诡辩,可是现在却依然不知如何回应。
“华中丞此言,的确在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协斜着眼睛看向下方的毛玠,眼神之中,竟有些厌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