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攻心难。
近身作战、短兵相接,至多因刀剑无眼,失了性命——而失了性命这般大事,竟只是“至多”;是因以攻心而言,性命失了确是小事一件,更多的则是攻心之时,受损的绝非仅是自己性命,或言失了自己性命事小,至为不堪的,乃人命尚存,却仅剩一具躯壳。
攻心往往要的并非所被攻心之人的性命,而是由其生不如死,日日时时受某事折磨不止,最终难耐,或发狂而失了为人之格,或自行了断。
所谓暗中杀人,二桃杀三士,正是由此而来。
而此时此刻,无论是身处东都之源阳、源协、源乾煜、敬诚等人,或是身处长安的丘真人、圣人、雍王、李多祚等人,皆有一种被攻心之感。
源阳、源协苦于鳞症异病其表,就算不愿探明其案背后如何,但任由鳞症长此以往,东都、长安乃至大唐尽数百姓,皆有性命之忧,两人作为知世间全貌之人,多有大唐千万黎民之身家性命皆控于自己手中的压迫之感。
至于源乾煜、敬诚,以为源阳、源协两人父亲之源乾煜而言,除去大唐之中百姓性命,至为让他挂心的,还有自己这一双儿女之安危;此时多有些万念俱灰的敬诚,亦是同样一番心境——圣人口谕自然是使他将东都鳞症案办结,但于此刻因父亲敬晖之惨死,而深感朝中尽数于自身皆无所谓,他未有那般将事办妥帖之意,只求万事安平,尤以心中至为在乎的家人,与源阳、源协二人无事便可,而就算只是这般诉求,亦需看鳞症疫病与鳞症一案之发展,皆不为自身所控,因而倍感束手束脚。
于丘真人、圣人而言,至为要紧的,不可不言最须瞻前顾后之此二人,前受制于分别在异骨、僵血两案之中犯有不可估量之过错,后又拘囿于涉及面之广,影响人数之众,其内隐情之错综复杂之鳞症案,少不得生出多动不如不动,多行不如伺机再动,然若不动或是再动,又难免落自身一个不能及时救民于水火之口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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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为其能至至极之人,其位至至极之人,皆难免困于有其能、得其位,却迟迟无法兑现其能、其位之境况,至如此地步,自非二人本意,但反而言之,若两人中一人真善用其能,另一人又活用其位,三件异案如何又得发展至此。
就在真人于所造梦中为圣人卜出那副泽地萃萃卦后一日,圣人便于寝宫之中得到从宫外长安城内传来的消息——京兆府所在光德坊,与之毗邻之延寿坊,西市,及夹于金光门内与西市之间之怀德、群贤两坊,至与此五坊相邻之居德、醴泉、布政、延康、怀远、崇化等六坊,共十一坊,皆遭“似鱼又似人,其牙、爪皆锋利异常,力大之至,逢人便扑杀之鱼怪”入袭。
此外,听闻其十一坊内,死伤者不计其数,而鱼怪数量却只增不减,眼下更是有向长安别处各坊大肆侵袭之势。
雍王匆忙将消息传入宫时,圣人只见他衣衫破损严重,浑身上下尽是灰土、泥点,衣物之上还粘有酒杯大小的鱼鳞状物,即知宫外之状定是一番惨烈。
而雍王此行匆匆至宫中,并非向圣人要兵求援,而是仅仅来传递一个信息:“鱼怪不可破。”
“鱼怪不可破?”
圣人自当雍王久未见惨烈场面,而城中又是一番新奇异状,故而受了惊吓,有些夸大其词,胡言乱语。
但雍王见圣人姿态,却很快收起浑身上下散出的惊魂未定,双手向前叉起,“守礼斗胆求请圣人移步寝宫之外,多祚携领左卫禁兵,经一番奋力,于城中捕获有数头鱼怪,如今已妥帖囚关于铁笼之中,圣人一见便知……”
雍王声音自颤抖转为不卑不亢,使圣人多有些收起猜疑,拂开已然见过鱼怪模样,亦惊惧不已之几名内侍之手,决然向寝宫与宣政殿之间快步而去。
雍王与李多祚特意将囚有鱼怪的铁笼,置于极显宽广之宣政殿前广场——如此一来,就算管束不慎,由鱼怪自行逃脱,只要内宫之中宫门紧闭,易得再度将四散之鱼怪抓回,而不至导致过多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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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圣人常态还算知晓,故思及鱼怪之事,若空口无凭,则显过于荒诞,而提不起圣人太多留意,才出此下策,捕上几头不可不谓骇人之鱼怪,使圣人眼见为实。
而才相距十余丈,圣人得见正与笼中猛力撞击、撕咬,发出世中从未有过之诡奇嘶叫,尤以眼看那圈状人齿层层叠叠之巨口,不禁自觉停下脚步,遥指铁笼,“可……可真妥帖关住否?”
得到确定回复后,才缓抬脚步,向笼中靠近,就在立于铁笼之外当下,笼中一头鱼怪猛缓缓撤几步,再猛然朝圣人所站之处狠狠直冲而来,将铁笼撞得哐当作响。
围在铁笼三步之外的禁兵,手持长枪,在外向笼中突刺,将鱼怪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