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啊!不然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那就好。不寐想,你不能走动,就算记恨我踩你一脚,我的命你也是伤不到了。
交谈既尽,花园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拂花落的声音。不寐望穿秋水,但半个人都没有经过。
耗子姑娘低着头继续刨着树根,不寐忍耐不住就问:“你是和树根有仇吗?”
“啊?没有啊!”耗子姑娘一双眼睛收了泪,格外清澈明亮,“我在挖坑埋花啊!”
不寐欲再问,耳朵一竖,轻微的脚步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来了!
不寐挥手呐喊,直呼来人。
但耗子姑娘立刻慌张起来:“人!”不寐瞥见她脸上的惊悸,心想刚才他还怕她来着,却原来她更怕人啊!
等来人匆匆又去唤别人来帮忙后,耗子姑娘小心翼翼地拉拉不寐的衣角,眼巴巴道:“他不会去叫人打我吧……”
不寐回头对上一双清澈澈娇怯怯的眼,蓦然心头一颤,想起这姑娘受伤可都是他害的。
而她那样的胆小,且连花都要顾惜,怕是也不会害什么人吧?
不寐微笑道:“你快变回耗子,我带你回去治伤。”
夜里不寐在自己屋里的墙角打了个小洞,留给耗子姑娘养伤。他手心里托着上了药摇摇摆摆站不稳的小耗子,笑眯眯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啃啃”。
“为什么是‘啃啃’呢?”
“因为,”不寐伸出食指摸了摸它的脑袋,“忽然发现你啃点心的模样,甚是可爱。”
·三·
啃啃在不寐屋里养了很久的伤。
不寐觉得,作为一只都成了精的耗子,啃啃居然还极为天真,这教他又好笑又留恋。
但啃啃绝不是不聪明,她只是从不把她的聪明用在别人用的地方。她好像始终活在她的世界里,而她的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不寐。
而不寐有所求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点头。就譬如今日,她说她的腿伤好全了,非要替他送信。
不寐百无聊赖地浮着茶盖坐着陪客,想到啃啃,唇角一勾,笑得温暖又柔和。
此时叶尚书正陪着胡王妃说话。眼角余光一转,儿子脸上那种微笑让他有种雷劈了的感觉。
他这是幻觉了?
稍一失神,胡王妃的话他便没有听见。等王妃唤他好几声,他才尴尬地回过神。正要道歉,有奴仆飞奔进来禀报:“安亲王府遣使来访。”
来访的安亲王府管家进来后,仅略向叶尚书行了一礼,就连忙到胡王妃身侧,请王妃附耳听话。
王妃秀丽的柳眉渐蹙,目光往不寐那儿一飘,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端庄着一弯笑向叶尚书告辞,说是王府有事。
不寐唇畔的笑意愈发深,送客急急出门时,他状若无意地将脚尖留在了胡王妃身后的裙裾上。
大庭广众之下,胡王妃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侍女们连忙要去搀扶。这时一阵“吱吱”,竟有一窝的老鼠飞快掠过庭前,甚至就一个接一个地踏着王妃的手背跑开。
王妃大惊失色,厉声驱赶。众人忙帮着一起,唯有不寐朝着一个角落,悄悄地翘起大拇指。
那角落里有一只腿缠麻布毛皮雪白的小耗子,指挥着刚才的那一窝小老鼠,顺便开心地对不寐挥了挥小爪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灰头土脸的胡王妃,不寐刚要开溜,叶尚书面色阴沉地喝了一声:“留下!”再屏退了众人,带着不寐到书房训话。
叶尚书满肚子的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才一幕是不寐捣鬼?亏得他见不寐微笑还以为这孩子转性了,谁知那不过是胡闹前预支的一点快意。
“跪下!”
不寐站着不动。
叶尚书忍不住从后踹了他一脚,不寐膝盖一弯,却又立时挺直了。
不寐眼里有冷冷笑意。他斜睨着叶尚书,笑:“哟,心疼了啊?”
叶尚书气极,随手抓了一把毛笔往不寐身上抽:“我把你这个不知轻重不尊父母的不肖子……”
“我怎么不尊母了!”不寐声音陡然拔高,惊得叶尚书话顿手停,动作一滞。
“我怎么不尊母了?”不寐冷笑,“我尊我亡母,所以看不得叶尚书你新、欢、在、抱,忘、尽、旧、人。”
叶尚书怔在当场,手里的那把毛笔一根根“哐当”坠地。他不知想什么想了很久,等他涩声唤着:“儿啊……”不寐早不知在何时径自离开。
·四·
其实所谓“新欢在抱,忘尽旧人”,说得并不确切。不寐心知肚明,在母亲嫁给他爹之前,叶尚书就和胡王妃暧昧不清,甚至胡王妃之所以嫁进安亲王府,都只为叶尚书仕途更为坦荡。
她牺牲不少,但不寐觉得,他母亲嫁来后的殚精竭虑也并不少。他敬爱在生育幼弟时亡故的母亲,他不能接受胡王妃。
所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