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哭了,泪落在我的颈子上,灼得难受。
我突然想笑,我终于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了,在我不喜欢他的时候。
原来,喜欢一个人这样简单,讨厌一个人,也这样简单。
【尾声】
后来的事,史书都有记载。
八月的时候,慕王叛变,攻入京城。太子联合将军府之势,最终勉强胜之,将叛贼于城门处斩首示众,以警世人。
九月,太子妃患了疯病,整日胡言乱语,被废,同时母家兵权被削。
十二月,太子求得圣旨,太子良娣慕氏贤良淑德,册封太子妃。
可是,史书没有记载九月东宫里的那场血腥。
太子妃李氏被废后,爬到了东宫的观景台上,站在那里大笑,她问为何要对她这样残忍,她说慕良娣是不洁之人,然后便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太子大怒,怕消息流出,他便将东宫上百位内侍宫女诛杀,那一夜,东宫内殿的血一直流到宫外。
就像史官更不知道,太子妃慕氏整日穿着素衣,头戴白簪花,在房里念经礼佛,从未出过房门半步。而那个传闻中残忍暴戾的太子只是远远看着,从不敢靠近。
为什么呢?
因为都是可怜人。
十岁冬 文/拂玉
一·
屋外一庭皓雪静默,屋内叶尚书飚高的声音要把屋顶掀翻过去。
不寐躺在床上挺尸,斜眼瞅着他爹指天骂地,很无奈地开口:“尚书大人,你爆再多的粗口都掩饰不了你和胡王妃眉来眼去的事实。”
叶尚书一把将不寐从床上揪起,扬了半日手,巴掌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于是父子俩只能以目光相逼,僵持了良久。
其实闹成这样,起因不过是不寐今早犯懒没去听老先生讲书,叶尚书亲自来抓人,一眼看见不寐躺在床上,睁着蒙眬的睡眼刚从梦里醒来。叶尚书气得发颤,而不寐反把胡王妃殷勤造访尚书府之事拿来与叶尚书针锋相对。
每逢不寐拿胡王妃阴阳怪气地说事,叶尚书的脾气就差极。本来是来问儿子怠学之罪的,现下却只一味和不寐瞪眼。
屋子里死寂,不寐突然闲闲道:“备好你的笑脸吧,胡王妃现在该到咱家门口了。”
话音未落,有奴仆急匆匆跑来禀报,说胡王妃造访,现已至门外!
叶尚书一怔,脸上神色骤然复杂。他缓缓放了双手,整理衣衫,临出门前却回头向不寐道:“你收拾一下,也出来见客。”
不寐撇嘴。见什么客啊,那胡王妃分明都把尚书府当自己家了。
等屋里终于清静,不寐低头拉开床上的锦被。
一只皮毛雪白的小耗子两爪捂着耳朵,蹲在不寐的被窝里。不寐唤一声“啃啃”,它才抬起头,一双黢黑的眼睛直望着他。
“你爹爹的声音好大呀。”
清凌凌的声音,女孩儿一样婉转动听——这竟是一只能说话的小耗子。
不寐胡乱应了,又道:“辛苦你出去打探消息了。”他之所以能知道胡王妃的行程,全赖啃啃出门转了一圈,回来告诉他。
啃啃慢慢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有条腿上细细地缠着白麻布。它爬到床沿,仰头看不寐:“我只是出去逛了一下。”说着一只小爪子在鼻子前挥了挥:“那王妃不爱干净,我都闻到她身上有味儿了。”
言罢不寐和啃啃坏笑一阵,而后不寐沉吟片刻,教啃啃替他送封信到胡王妃的安亲王府。
他提笔,模仿着自家老先生的口吻,意有所指地对女子与人私会进行了批判,又言望王爷大力整治此不正之风。洋洋洒洒,陈词慷慨。
啃啃趴在案头看了,担忧道:“那个王爷不会不知道胡王妃总往你家跑,他会不会只责怪你爹爹?”
“他瞎了吗看不出是谁缠着谁啊!”不寐怒气冲冲一句,然而目光转到啃啃身上,不由就卸了戾气,温柔起来,“啃啃,我想了想,你的腿伤还没好全。不如,我还是差别人去送信好了。”
·二·
追根溯源,啃啃腿上的伤,都是因为不寐。
有天不寐心情差,一个人在花园里瞎逛,忽然看到一株花树下有只雪白的小耗子刨着树根,一时恶念顿起,抬脚就往树根那儿一跺。
他本来是想吓唬这只小耗子,不承想脚下失了准头,就这么硬生生地踩到了小耗子一条腿……
小耗子捂着腿就地一滚,竟变成了个纤瘦清秀的姑娘。正懊悔不已的不寐一抬眼,惊诧得魂飞魄散,踩到小耗子的那只脚没在地上站稳,“喀”一声就崴着了。
一人一鼠同样伤了脚,坐在地上相对发怔。
隔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