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玉旈云冷笑,“这若不是个败家婆娘,就是个敛财有道的阴险女子了——这头让夫家挂账买古董,那头又让丫鬟拿出去卖成现银装进自己的荷包,啧啧,这真是无本生意!”
“王爷说的在理。”晋二娘道,“单他们夫妇回到郢城这几天,已经有丫鬟仆妇把新买的摆设偷出去变卖了。恰巧又卖在我熟识的铺子里,而那铺子的掌柜又刚从依阕关回来。跟我聊起这事,说,在依阕关的时候,这丫鬟就常常如此做,坑了主人千余两银子呢——一家之主母,少了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却不追究,世上无论如何没有这么糊涂的人。想是和丫鬟串通的。”
“就不兴她像你之前说的那些姨奶奶一样,在外面养汉子、捧戏子?”玉旈云心中其实已然确定郭庭轩和复兴会有关,只是想要从晋二娘口中听到确凿的证据。
“养汉子、捧戏子当然也说得通。”晋二娘道,“不过,前天岑家下人偷出另外一样东西来卖,要价三千两。”
她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手绢来。众人好生奇怪——这又是什么稀世珍宝,竟然值三千两。待晋二娘递给玉旈云,后者展开一看,不禁大惊——这手绢上赫然盖着“皇帝奉天之宝”几个字,可不就是玉玺吗?
“前天岑家的一个杂役拿了这枚玉石印章来当铺。”晋二娘道,“我铺面的伙计虽然识字不多,但是‘皇帝’两个字还认识。况且先前曹大人从平北公府里抄出了前朝的玉玺,然后就被复兴会的反贼所杀,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伙计担心是反贼狗胆包天,拿玉玺来卖,就赶紧跟掌柜说了。掌柜起初斥他胡言乱语,必然是认错了字——反贼抢了玉玺,自然是为了造反,怎会拿出来卖?多半是假的!于是就亲自出来鉴定。可是看来看去,无论是玉石的质地还是印章的雕工,都完美无瑕。掌柜的虽然不知这是否就是被反贼抢去的那一枚,但还是多长了个心眼,细细盘问了这杂役一番。打听到他是从岑少奶奶的轿子里发现这印章的,由于目不识丁,不晓得上面是何图样。他见仆妇们素常偷少奶奶的东西来换钱,以为自己捡了便宜。掌柜的心想,不管这是不是反贼抢走的那枚玉玺,即便是岑家发现了另一枚玉玺,事情也不寻常。为免打草惊蛇,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说我们做生意,只看东西好坏,不问出处,不会去官府告发他,以后见到宝物,照样拿来卖。这人拿了银子,才欢欢喜喜的去了。”
“岑家居然接二连三地发现玉玺,究竟是当初清点前朝器物时有人手脚不干净,还是已然变成了反贼藏匿物品的仓库?”小莫皱眉。
晋二娘没接他的话茬,而是继续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正巧那一日,小妇人亲自去孝康侯家收账——他家的那个小侯爷叫做袁哲霏的,王爷也认得。当天反贼袭击郢城府的时候,袁小侯爷被割了耳朵。听说,他当时哭天抢地,后来知道耳朵确实接不回去了,就索性将此看成一件美事,时常招三五好友来家中探望自己,又吹嘘这是为了保护内亲王才留下的伤。”
“哼!”玉旈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人的脸皮真比城墙还厚。当日刺客袭来,他只差没把本王推出去当盾牌了。”
晋二娘也笑了笑:“他现在吹得可是神乎其神。说什么当时他正拿着玉玺,为了不让贼人夺去,还和刺客周旋了几个回合。最后寡不敌众,身负重伤——那天小妇人去收账的时候,刚巧听他和人说这段英勇事迹,简直比戏台上唱的还惊险。而且他不仅说,还画了好几幅画,惟妙惟肖地描述他大战反贼的情形。这其中也有一张画着前朝的玉玺。小妇人看,无论是雕花,还是刻字,都和岑家下人拿来卖的一模一样。”
“复兴会的反贼抢走了玉玺,之后藏在平北公府?”小莫大惊——在场诸人只有玉旈云在郢城府见过被抢走的玉玺,因此他把眼望着玉旈云,向她求证。
玉旈云冷冷一笑——当晋二娘拿出那方手绢的时候,她已经认出这是曹非攻所带来的玉玺。再听晋二娘说了前因后果,也就明白了这妇人匆匆赶来报讯的原因——郭庭轩和复兴会有联系,这已确凿无疑。她借着岑少奶奶身份的掩护筹集银钱,联络反贼——那么岑远呢?是被蒙住鼓里,还是与她沆瀣一气?他先前在郢城府向自己所提议的事究竟是单纯的想要重获荣光,还是一个阴谋?
她猜不透。回想着和岑远交谈的细节,想从中寻找蛛丝马迹,却也无甚头绪,只感觉岑远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不断闪现着眼前,而那仿佛胸有成竹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竟让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起来,紧接着胸口一窒,竟喘不上气。犹如忽被揿入水底,她慌乱地想要抓住救命之物,便一下揪住了乌昙的衣袖。不过,说也怪异,这死一般得痛苦只持续了片刻,转瞬便消失了。乌昙还不及开口关切,她已经又恢复得泰然得神气。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报道:“王爷,铁山寺的无妄大师来了。”
无妄?事到如今,可没有人把他当成妙手回春的神医。只怕是速死的毒药!众人面色不由都是一变。乌昙更是一握拳,恨恨道:“这贼秃,我去收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