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玉旈云阻拦,“铁山寺既然是反贼,咱们就不能打草惊蛇。这时候我不让他看诊,岂不是惹他怀疑吗?敌暗我明,若要扭转局势,咱们得装傻充愣——让他进来!”
可是——乌昙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只好咬牙不作声。玉旈云瞧他那神情,不由轻轻一笑:“你要收拾他,在哪里还不是一样?我可是信你有收拾他的本领才放他进来——须知,我想要克敌制胜,可不想送自己去鬼门关。”
听此言,乌昙心中一震,暗想,我岂是真有本事胜过无妄?但当此时,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的阻止这妖僧害人!因打醒十二万分精神,将自己像一把利刃一般直插在玉旈云的床边。
不多一会儿,无妄便来了。微微垂着头,既不倨傲也不躬顺。一径来到玉旈云的床尾,合十行礼,随后才查看玉旈云的脸色。“王爷看起来病情又加重了。”他道。
“要是没加重,怎么会麻烦大师你走一趟呢?”玉旈云说着,主动向他递过手去,“不过我猜是没什么大碍的,无非我之前吃大师的药丸吃得太多了——诚如大师所说,将往后几个月一年的气力都用尽,现在须得好好休养。只不过岑大人和他夫人不放心,硬要大师走一趟。”
“贫僧本来打算回铁山寺去,听岑大人说王爷病倒,便立刻赶来了。”无妄边说,边搭上了玉旈云的腕子。
乌昙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唯恐这和尚暗中耍花样。他心中有些怀疑,玉旈云体内何来诡异的寒气?既然不可能是她自己练成奇特内功,莫非是有人将阴寒内息注入她体内?遍观她来西疆之后所接触的各色人等,以无妄武功最高。说不定就是这和尚借着每次“诊脉”的机会动了手脚!
这样想着,他真恨不得能将无妄一把拉开。只是,瞧玉旈云的神色相当淡定,完全不似受制于人——若是无妄暗中以内力加害,她岂会半分痛苦之色都无?于是又迷惑了。
正此时,无妄松开了玉旈云的手,皱眉若有所思:“王爷,贫僧之前好像断错症了。”
“大师是说笑么?”玉旈云抄起手来,“你初初见我,说我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后来说断错了症,乃是先天胎毒后天失调——这还没过几天,你又说断错了症。你这是在戏弄本王,抑或根本就是一介庸医?次次断症,次次开药,之后又说断错,那岂不是药也开错?吃错了药,难道不会害人性命吗?”
无妄并不惊慌:“世上的疾病千千万万,大夫断症从来都是凭着经验猜测,有时有七成把握,有时又八成把握。哪怕九成把握,亦有可能病症实际属于那一成之中的状况。直到把病人医好,都没有一个大夫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的诊断一定不会错。再说,病症也并非一成不变,会随着病患的情况而变化。可能贫僧是断错了症,但也有可能只是王爷的身子又产生了变化——尤其,贫僧认为,王爷是受了内伤,这是贫僧第一次给王爷诊脉时所没有的症状。王爷几次与复兴会反贼交手,或许是他们打伤了王爷?可是要造成如此内伤,此人的内功修为十分可观。”
“哈!真是越说越离奇了!”玉旈云嗤笑,“那些个反贼个个酒囊饭袋,本王还亲手抓了一个。大师难道不知道吗?”
“贫僧可没有和反贼交过手。”无妄道,“只不过是根据王爷的症状推测而已——王爷体内有一股阴寒的真气。看似游走不定,但其实是根据子午周天之数运行于十二正经,逐渐侵蚀王爷的脏腑,使得王爷的身体越来越弱。若是以外力加以干涉,寒气更入侵奇经八脉,则害处更甚。”
乌昙听此言,只觉冷汗涔涔而下:俺无妄如此说法,自己先前多次企图以内力抗衡玉旈云体内的寒气,岂不反而害了她?
玉旈云却仍旧神色淡漠,仿佛无妄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病情:“大师佛门弟子,却满口道家修仙炼丹之词,越听越觉得是江湖骗子。本王见的名医也多了,说到风邪入体,也不过就是说风寒邪毒侵入人的身体,伤了人的元气,如此而已。素来没听过有什么寒气能够好像自己长了脚,在人身上乱跑——不,还不是乱跑,是按照什么劳什子的周天之数行走十二正经——便是本王的军队训练有素,要按照周天之数出来巡逻,还不见得分毫不差。这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又岂能做到?而这股所谓寒气,又是如何来到本王体内?真真荒诞不经!”
“贫僧只不过是个粗通医术的和尚。”无妄道,“我见到什么就说什么,至于背后原理如何,只怕王爷要去求问更高明的大夫。而王爷又是如何受此怪异内伤,那应该请问王爷身边的亲兵护卫。”他边说边瞥了乌昙一眼,却不露出半分挑衅的意思,只接着淡淡道:“作为大夫,贫僧以为此刻去追究那些都无甚意义,要紧的是如何治好王爷的内伤——”
“莫非你有法子治?”玉旈云冷笑道,“还是会过几天又来跟本王说,你断错症了?”
“贫僧出家之人,绝无见死不救的道理,所以既想到可能医治王爷的法子,不能不说。”无妄道,“至于王爷听不听,那就由王爷自己决定了。以贫僧之所见,对付此阴寒之力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