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痴迷,忘记催马,落在了玉旈云的后面。他们正经过旧时馘国皇宫附近,没有百姓在此居住,也没有商家于此经营,隆冬的街道空无一人。玉旈云策马在前,挺秀的身影让人着迷。
他的这份思慕是无望的吗?从东海来到西疆,也算是追随着她从海角到了天涯,就没有可能真的得到她吗?光是这样远远看着,有什么意义?咫尺天涯的感觉让人发狂!
心中不知何处迸出一个火花,随即将他全身都燃烧了起来。他好像着了魔一样,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中只有前方策马奔跑的身影。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得到她!无论用什么手段,就是想要得到她。
明明知道这个念头是错的。可不知怎么,他完全不想去思考。四肢百骸力量澎湃,若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他恐怕自己会炸裂成无数碎片。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非要得到不可!
癫狂的欲望支配他的身体。忽然从马上一跃而起,飞纵一箭之地,将玉旈云抱起。
“你……你做什么?”玉旈云大惊。
乌昙却不回答,只是紧紧将她抱住,又四下里望望,即向馘国皇宫的方向奔去。
“有刺客吗?”玉旈云问,但见乌昙双目通红,像是要找人拼命一般,且呼吸粗重,烫着自己的脸颊,她开始感到害怕:“你……你疯了?中邪了吗?要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乌昙却是不放。反而抱得更紧。让玉旈云觉得骨头都快被捏碎,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愤怒惊慌又无助的样子格外使人心动——乌昙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相遇,就是在翼王的画舫上,当时玉旈云被翼王胁迫,也是这般又气又急的模样——嘴唇咬破了,一丝血红,让人心驰神往——如果不是他出手破坏,翼王已经攫取了这诱人的双唇吧?
当日是他带走了她。如果没有把她送回来就好了!
欲望再也按奈不住,他几乎粗暴地环抱住玉旈云的头颈,将她拉向自己。不过这时候,忽然感到肋下一疼。低头看,竟有一把匕首插在自己肋间。他一惊,放松了掌握,玉旈云便利用这机会猛力一推,挣脱了出来。不过,这点儿小伤还阻止不了乌昙。玉旈云甚至还没跑出一步,就已经又被他抓住了胳膊。
他的力气极大,似乎是折断玉旈云的手臂也在所不惜。玉旈云确定他真是疯了。偏偏这旧皇宫附近人烟稀少,连个呼救的人也没有。她被拽得脚下失去了平衡,摔倒在结冰了路面上。乌昙也跟着摔倒了。但立刻翻身将她压住。两人便在这冷硬得路上纠缠,也不知滚到了什么地方。忽然身下一空,向下坠落。接着听到“喀嚓咔嚓”的碎裂声,刺骨的冰水将他们淹没——原来是跌进皇宫外面的护城河里了。
先时,乌昙还是不放松。抱着玉旈云一起向下坠。玉旈云挣扎不断,就快要窒息了,忽然感到乌昙松开了自己,就拼命向上泅游。在这西疆严寒的冬季,河水常常冰封尺余厚。常人若是想从水下击穿冰层,即使手持铁锤也不可能,何况赤手空拳有几乎筋疲力尽的玉旈云。她勉力支持着,摸索了好久,才找到当时落水之处的冰窟窿,用尽全身力气爬上河岸。惊恐与寒冷让她几乎无法动弹。所以,当她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乌昙击穿冰面蹿水而出,她心中几近绝望:莫非今日要被这疯子害死?
明知敌不过,她还是用冻僵的手去拔剑。可是下一刻,却见乌昙倒在河岸上,像个死人一般,不动弹了。
她不敢靠过去看。一方面是害怕乌昙发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完全没有力气。寒气已经侵入她的骨头里,一种莫可名状的剧痛。
好在这个时候,巡逻旧皇宫的士兵发现了他们。“是内亲王?”当值小校万分惊讶,“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我……我遇到复兴会反贼的袭击。”玉旈云撒谎。让他们把自己扶到皇宫侧门处,远远离开了乌昙,才道:“我的常随受了伤,你们看看。”
“是。”那些士兵跑去,七手八脚将乌昙拖到桥上,左查右看,他都不动弹。玉旈云远远望着,疑心他是不是死了。但士兵回报说,他只是肋下受伤,并不严重,应该是跌进河里,灌了太多冰水,就晕过去了。
玉旈云心有余悸,不愿靠近:“既然受了伤,就不要搬动。你们去找大夫来给他瞧瞧。”
士兵们不敢怠慢,马上照办。同时也把玉旈云请到宫内原先当值禁军的营房,找了干净的衣服给她替换,又奉上姜汤来。她身上的血液才仿佛又重新开始流动了。
乌昙为何会突然发狂?她想不明白。听说南蛮有“蛊术”,江湖传闻也时常提到让人中邪的法子,可她素未亲见,也不相信。以今日看来,莫非乌昙是中了什么邪术么?还以为带着这样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在身边就万无一失,却差点儿连命都丢了!
她看看手臂上深深的瘀痕:倘若真是邪术,又是如何施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