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又一动:据乌昙所说,从岑家军大营回郢城的路上,她曾经滔滔不绝说起各种西疆典故,还策马狂奔,她自己却毫无印象。后来听无妄的说法,应该是一夜之间吃了太多的救命药丸,就神智失常了。乌昙会不会也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可前思后想,乌昙在平北公府只是喝了郭庭轩的茶而已,并且她自己也喝了,却平安无事。无非乌昙多喝了三杯——三杯花茶就能让他发狂?他不是内功深厚,中了剧毒都还能和敌人搏斗吗?花茶真的有毒,也不能把他怎样吧?思路又断了。
她更衣休息的这当儿,士兵们已经把大夫请了来。诊治完毕,跟她回话,说乌昙的伤势并无大碍,不过可能是和刺客搏斗时用尽了力气,又在冰水中遇溺,一时发起了高烧来,昏迷不醒。但相信只要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那便好。”玉旈云道,怕自己的谎话不够圆,故意切齿抱怨:“这些复兴会的刺客真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是,是……”那些士兵因为连刺客也影子也没见到,生怕被问个失职的罪名,都低着头。只有当值小校低声问:“王爷是要回行辕去吗?张大人来了,准备护送王爷回去。”
张材毅?玉旈云一愣,是了,看守前朝皇宫也是他的职责之一,这里的兵士都是郢城府辖下。出了复兴会行刺的事,自然会报告给他知道。自己是决不能让他护送着去找赵老太的。何况,她已经在此处耽搁了一两个时辰,赵老太说不定已经被岑远捷足先登。可恶!她心中暗骂。好在赵老太也不算是关键人物。曹非攻真的身败名裂,她也没什么损失。因道:“本王正是要回行辕去——张大人,劳烦你了!”
张材毅听到此话,才敢进来。少不得又告罪一番。“下官加派了数倍人手,谁知反贼还是找到了袭击王爷的机会。下官实在无能。”
“是本王自己疏忽大意。”玉旈云道,“今日去拜祭了曹大人,本想在城里随便逛逛纾解心中郁闷,就只带了一名护卫。”说到曹非攻,她故意看了张材毅一眼——这位府尹大人比之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应该正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反贼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也难怪王爷会大意。”张材毅道,“下官方才听到消息,便立刻先带了衙门的三十名官差赶来,为免手下们功夫微末,不是反贼的对手,也让人去借调在城中担任护卫的岑家军兵士了。王爷可少待片刻,待他们来了再上路,才万无一失。”
“也好。”玉旈云点点头,反正现在也没有赶着要去的地方了。
士兵们又按照那大夫的方子给玉旈云捧了压惊和驱寒的汤药来。闲聊之下,才知道这大夫竟然也是前朝御医。“小人不敢吹牛,”他道,“虽然没有给皇上……那个废帝诊过脉,但是贵妃娘娘倒是看过不少。”
玉旈云就好奇地问道:“我听说天璋宫淳妃是个绝世美女,可是真的么?”
“淳妃娘娘的确是人间绝色。”那大夫道,“小人只见过她一次……不……她在生的时候小人见过她一次……她往生之后,小人见过她的遗体。”
“淳妃死了?”玉旈云惊讶。
“淳妃娘娘是当日城破之时在宫中殉节的几位娘娘之一。”那大夫回答,“不过当时兵荒马乱,到了平北公率领兵队来接手皇宫,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小人奉命处理御药房的药品,也时常被叫去各个宫房处理尸首。淳妃的遗体在天璋宫被发现,人已经死了两个月,早都面目全非。不过因为她从前曾经摔断过小腿,所以从那骨头上小人就辨认出是淳妃娘娘了。后来宫中所有的尸首都焚化了。可怜淳妃娘娘绝世姿容,连灰烬找不着。”
淳妃死了,那郭庭轩是谁?玉旈云想,罢了,是谁都不重要。只要阻碍自己,就要除掉。
这样又等了半个时辰,报说护卫的兵队已经到了。张材毅便来请玉旈云上车,又使人把昏迷不醒的乌昙搬上另外一辆车。正要吩咐启程,却见长街上又出现了另外一队人马——看服色,也是最近奉命保卫郢城治安的岑家军,只是前面带领的并非骑马的将校,而是一辆车。驶到近前,便有人将岑远连人带轮椅搬了下来,一径推到玉旈云的车前:“王爷,听说您遭遇刺客?岑家军护卫不周,让您受惊了!”
“岑守备使,你的消息也很灵通嘛!”玉旈云掀开车帘。
“岑家军守卫郢城也追查乱党,张大人借调人马,下官自然就知道了。”岑远回答,“下官来迟一步,望王爷赎罪。”
“你忙着张罗丧事,本不需来。”玉旈云道,“反正有张大人在此……”
“王爷——”岑远竟然不顾尊卑打断了玉旈云的话,“就是因为张大人在此,下官才不得不赶来。”
“此话何解?”玉旈云看看张材毅。张材毅也露出怒色:“岑大人难道是瞧不起我一介文官,认定在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