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宁不愿让他称臣,那他就在这儿,亲自把那扇打开的门合上。
城池内外,两方的兵马都开始整军,却都在没有全歼之希望那一刻,不曾轻举妄动。云单阿卓调兵遣将,让迪庆寺身后的雪域各部兵马尽数征调,还说什么违命者,此战之后,必亲率兵讨之。
林海则是领着他并不熟悉的云州军和从简雄那儿借来的一千步军,会同杨宁所部骑军,以弱制强,提前为大军建好了营寨。
自云州,阳明城,月牙寨运往拉雅山的粮草堆积如山,整个凉山军马场所有能战之战马一匹不剩,剩下的,也悉数被德高望重的湘王殿下调走,用以运粮。
杨恒给自己的侄儿顶了这个未经朝廷应允,私自征调朝廷军马的罪过。可他看着丽关方向宁军的兵马粮草愈多,两家都是调兵遣将各显神通,但迟迟未见主帅杨宸踪影时,也不由得在阳明城里撑着病体感慨一句。
“你这小子,又憋着什么坏水呢?南疆之地,上一次数十万人马相杀于一关之地还是何时?如此大手笔的一战,胜了,可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杨恒相信自己的侄儿,但也担心,丽关之战一败,大宁日后再想北进雪域一步,就不知该等到哪一个年月了。
八月初四,定国公邓通率神策军、定南军,剑南军五万人马,翻越拉雅山,亲自命人在数百年前那位嫖姚校尉的《出拉雅碑记》旁,刻石《天和定藏碑文》。
云单阿卓本以为此次他的对手会是楚王杨宸,可周旋几日,多方探听后却听说杨宸并未领军赶来丽关,而是在凉都不归。他又以为此次在他对面领军的人会是和姜楷一样草包的大宁二代国公之一,定国公邓通。
但定国公这位副帅只是名头上周旋各军,真正统兵布置,出谋划策之人,是数月前还在长安城的诏狱等候问罪的前任定南游击将军林海。
无官无职的林海,仅凭一封楚王亲笔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长雷营洪海,破光营萧玄,蜀王杨宁的拥戴,杨誉纵然心怀不满,也只能在邓通一次次的苦口婆心相劝当中,认了林海这位楚王殿下不知何日封的正五品衔楚王府谘议参军。
大军刚刚会合第一日,林海便用定国公邓通这位行军副总管之口发号施令,让蜀王杨宁和长雷营参将洪海,兵分两路,绕过丽关,出击在丽关之后的大合寺与轮林寺,又将大军营寨前移五里,布置在了丽关城下。
虽说眼前这处丽关与他多年独立风寒中苦守的那座丽关城只有名字相同,但几人知道曾经那位在拉雅山里亲率游骑爬冰卧雪刺探军机远望迪庆寺的将军没有为大宁王朝开疆拓土,在此处建功立业之心呢。
云单阿卓自知林海派兵绕开自己是要断了自己的退路,他也不得不打消用苟全换来安稳的念头,他需要时日,需要大雪来断了宁军的后路,只要大雪封山,对宁军也就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他云单阿卓和整个藏司也能不战而胜,大宁下一次兴师动众的南征,或许还要几十年之后。大风小说
年少就随多吉南征北战,通悉诸军事的他仿佛早有预料般的将粮草置备齐全,足够支撑他的部众熬到冬日那一刻。他知道在大宁的史书里有一个退避三舍的故事,而他留给宁军的,是险峻的拉雅山,和崎岖陡峭,便是行人也极为困难的拉雅山路。
何况运粮。
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城内外的两位主将,都已觉着自己此番可以必胜。
转眼间,盛夏随着月份的翻篇消去了炎热难耐,藏司的秋天,远比大宁和南诏来得更为湿冷许多。
领兵出凉都,自山南口在拉雅山里行军多时的杨宸也不得不感慨,藏司之土虽广袤,可大多是千里无人居的蛮荒之地,难怪大宁的老祖宗们不愿劳师远征将这些田土克为王土。
出拉雅山后,附属于云单家的红教部落们大多不堪一击,牛羊之多,也足够让这支万人出头的骑军得以取食。
真正拦住杨宸和这支宁军的,是穿梭在一条漫长峡谷之间的汹涌大江,哪怕有曾经跟随太平郡主月依往大昭寺的南诏国使作为向导,但听说藏人过江的那条铁索在云单贡布听闻有宁人过山南口就被撤去之后,也是无能为力。
诏人未曾想越过拉雅山这道天险图谋这些连喘气都显得有心无力的土地,所以他们和藏人之间往来并不够多,哪怕是出使大昭寺,云单家让他们见识的这路,也往往只剩这一条。
宁军的身后,是刚刚费尽心思越过的山岭峡谷,山下是不知边界、开阔平整、杳无人烟的草地,穿行在峡谷之间的这条大江,他们早已知晓,却不得不因为楚王殿下一道王命,驻留在此处。
水似乎因为两岸的巨石阻拦而更显狰狞,愤怒咆哮的动静,让此时鸦雀无声的宁军士卒们,听得心惊胆颤。头顶阴沉的天色和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