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见了杨宸,可看出了杨宸眼里对自己的怜惜。
“罪臣林海,见过王爷”
“狗屁的罪臣。夫人和颦儿姐弟本王都接回府里了,有王妃照看着,你就放心吧”杨宸心疼地站到了林海的身前,亲自将林海扶到了椅子旁,带他坐下,方才自己坐回了主位。
当初柳项亲口告诉了林海,有人带走了他的妻儿,让他且宽心些,那时林海就猜到了大抵是和楚王有关,只是他入京之前也曾听到,杨宸在年初就交了帅印往江南巡视金陵去了,所以当今日杨宸亲至诏狱宴请自己,他也只是愣在那儿,若有所思地谢恩道:
“末将,谢过王爷”
此时的杨宸,不再是当初巡边时,他所见那个冲动冒失的少年王爷,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可以嗅到一丝面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沉稳自若。
“谢什么,今日什么都别说,只饮酒,只吃肉可好?”
林海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满桌的佳肴酒菜,还以为这是杨宸送他的断头饭,所以没有着急动筷,只是平静地问道:
“王爷,末将在锦衣卫衙门里,颇为刘忌和柳项二位大人照拂,末将不能再有所报答,还请王爷代末将,谢过他二人。锦衣卫抄没了末将的府邸宅院,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后恐也得烦请王爷费心些了。请王爷转告夫人,不必回定南了,不必为我守寡,这么些年,她跟着我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委屈,没过几天的好日子,若是遇到了良人,趁着年华尚在,早些改嫁了罢”
杨宸本来只当这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过问,他既不能立刻救林海离开诏狱,可也能够用这亲临此地的事向宫里说些自己已经说过的话,也好让林海安心一些。听着林海这番有些相似托孤的话,杨宸越听越不是滋味,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啪!”
筷子被杨宸拍在了桌上,看着自己眼前这位曾经在边关为大宁出生入死多年的爱将,此刻浑身是伤,平静地向自己交代着后事,杨宸的心酸难耐。
故意扯着嗓子吼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呢?本王只是刚刚回京,一时半刻没法救你出去,来这儿走一遭是让有些别把主意打歪了,你是本王的人,他们谁敢动你,本王非弄死他不可。磨磨叽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
“王爷不是让末将认罪?”
林海的心思自然也不简单,满朝上下,有谁不知他林海乃是曾经的定南道将军,而军报但凡看了一眼,也不致会将李鼎的战死,怪罪到他的头上。可朝廷要让贪功冒进,不尊主帅号令的驸马爷成为大宁朝史册里的忠臣良将,让宽慰李家祖孙两代皆为大宁效死疆场之心,只能让他林海来为兵败顶罪。
救了林海,忤逆圣意不说,还会得罪李家,让他林海认罪,李家也会打心底有愧于楚王,林海死咬着罪不认罪,等的,不过是杨宸回京,好让杨宸用自己的这条性命给李家送一个人情,这样自己赴死前托付妻儿,也会心安理得一些。
“明日本王去刑部和大理寺走一遭,敢上刑逼供,看本王不砸了他刑部的衙门。你等些时日,这长安城里的是非对错没那么简单,总得让宫里,让李家脸面上过得去,也让百官挑不出错的由头给你捞出去。军师在回京路上了,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诺”
“干一杯”
杨宸端起了酒杯,脸上张扬着的,是独属于如今大宁朝权势最盛的年轻藩王,该有的得意风采。
消息传到宫里时,杨智还在宇文云的长宁殿里等候着用完晚膳的木今安,直到内侍们向杨智提起了刘忌的密报。
“木今安没有和楚王一道用膳?”
内侍们看了看宇文云,又从杨智的脸上得到了肯定地回应过后,才敢诺诺回道:“楚王殿下像是和女官大人说了什么,没有用膳就出宫去了诏狱”
“那木今安呢?”
“有人说,看着女官大人把御膳房准备的饭菜带回了自己院子里,招呼着小的们一起吃了一顿,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没再出来。”
宇文云哪里能不清楚自己的儿子,自登基过后,总是忙于朝政,有时问个安就匆匆走了,何曾像今日这样用了晚膳还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让自己也不得清闲。此时一口一个木今安。
“皇帝”
母亲独有的那种口吻放在一国之母的嘴里也依旧是那般亲近。
“母后”
“你今日收了皇后的宝册,大印,让皇后禁足在椒房殿,可是过了一些,若是让皇后伤了心,你们夫妻失和,哀家心里看了,也难过啊。”
当朝太后,乃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婆母,和寻常百姓家的婆母一样,见了自己的儿子种种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姿态会心存芥蒂。但真是自家儿子让媳妇儿受了委屈,又往往会像当年可怜当年的自己一般,为媳妇儿开口说话。
无法,杨智只得为自己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