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院使院判轮流给陛下诊视,就是不说要参汤熬药,也不施针,曹太监在旁看着,心知圣上怕是已死透了。
他看向殿内跪着的四位龙子,最后把目光移到太子身上。
无论如何不能叫太子登位!否则哪里还有他的命在!
忠勇亲王、忠诚郡王、忠礼郡王……无论是谁上位,都比太子好得多!
为今之计,也只有……
曹太监老泪滚滚,扬声问“敢问三位院使院判,圣上是否中了毒!”
太子的脚趾瞬间在靴子里蜷缩。他手脚冰凉,仰头直视圣上遗容,落泪道“还请三位太医明言,若父皇确是中毒而亡,孤身为人子,定要查出真相,以告慰父皇在……”
“太子浑说什么!”忠诚郡王打断太子,“院使院判皆未说父皇已经崩逝,太子口中怎么字字句句好似父皇已经……”
他大声问“难道太子就这么盼着父皇崩逝!”
太子自知失言,索性不理忠诚郡王,只加紧问南院使等“父皇如此,究竟是因为什么!”
南院使三人仍在商议,太子越发紧逼“太子在此,亲王郡王满朝文武皆在此,但有何事,只需明言,孤自会查明真相!”
忠诚郡王冷笑一声“太子还没坐上龙椅,便把自己当含元殿之主了?”
太子冷嗤回去“孤是太子,父皇有事,孤不主事,难道还叫你做主?”
这回是忠诚郡王无言以对——太子是三十余年之储君,从前未被圣上忌惮时,也在圣上巡驾时替圣上守过数回京城,颇有政绩。圣上未明旨废太子,太子便仍是大周的储君,君王有事,便该是储君主持大局。
曹太监见势不好,再扬声道“还请三位太医明言!”
南院使袖子一抹额上汗珠,低头道“经臣与邱院判、李院判同诊,陛下应是中了毒,但一时查不清是什么毒……”
曹太监哀哀问“不知陛下可还……”
南院使本便跪在地上,这时更是拜下“臣等医术不精……”
“陛下……驾崩了……”
“陛下!!!”
曹太监踉跄几步,拜倒在圣上脚边。
含元殿内开始出现说话的嗡嗡声和低声抽泣,只有守在圣上身前的警卫军巍然不动。
“给孤让开!”太子霍然站起,对拦着他的持刀禁卫怒道,“让孤去看看父皇!”
禁卫军分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们手中的刀刃仍是正朝着太子。
太子急于到圣上身旁,索性往前逼近半步。
他身旁的两个禁卫直接把刀架起,挡住了他的去路。
太子阴沉着脸,直接问曹太监“这是何意?”
曹太监收了虚泪,反问回去“禁卫军为何如此严守,太子殿下难道心内不知?”
太子才热起来的心又回到了冰窟里,他的四肢仍然是冷的,一张嘴就觉得是一口凉气喷出来“有话直说!父皇走得蹊跷,孤要早日查清真相,没工夫陪你打哑谜。”
曹太监直起身,扫视一圈,尖锐的声音传遍殿内“诸位王爷重臣都在此处,老奴服侍陛下几十年,不愿陛下走得如此不明不白,索性直接在此把话说明白!待一切查清,是非曲直,自有定论!”
他看向太子,咬牙切齿道“陛下早知太子意图今日谋反,但因慈父之情不肯相信,是老奴与定安侯苦劝陛下,请陛下以龙体江山朝廷为要,陛下才在宫内安排人手,稍加防备,可谁知太子如此心狠,竟在陛下酒中下毒,害死陛下!陛下不肯信太子要反,偏是丧于太子之手!众王爷大人见证,待查清真相,弑父杀君之人,如何当得起一国之主!陛下在天有灵也不能安生!”
太子被说得面色发青,听着满殿的哗然声,寒意一阵一阵涌遍全身,他心里知道,绝不能让曹阉狗把他弑父杀君的罪名坐实,若不然别说顺利登基,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立在众人之前,太子之觉得众人的目光让他甚觉如芒在背。
“好个六宫都太监!好个父皇信宠的好奴才!说孤意图谋反张口就来,孤问你,你说的这些话可有实据!”太子厉声质问,“圣上中毒而崩,走得确实不明不白,你个好奴才倒把脏水扣在储君头上,让百官心中不稳,于朝廷何益?父皇在位二十九年,励精图治,若使江山动荡,父皇之灵才难安!”
“要查便查!现在就查!父皇既是中毒,便把父皇席上一应饮食都查上一遍,早些查清,告慰父皇!南院使!太医院!”太子越不过禁卫,索性就在原地发命。
南院使和邱院判李院判交换了几个眼神,道“陛下所中之毒非寻常毒·药,银针探不出来。须得提些鸡鸭猪狗来验。”
太子便说一声“曹太监。”
曹全德忍着被太子使唤的气挥手,便有小内侍匆匆忙忙御膳坊去提禽畜。
太子转身,道“老二、老四,你们也过来。”
忠勇亲王皱着眉不情不愿的起身往前行了几步,忠礼郡王默不作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