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闻潇专为杨烟在乐事街街面上腾出个同格局的四合院铺子,离闻香轩不远,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杨烟进去查看时,在地上捡到一只自己做的木鸟。
“奇了怪了。”她喃喃,鸟怎么自己飞这来了?
似乎还被狗咬过,关节碎得稀烂。
“看什么呢?”穆闻潇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惊跳开来,忙将木鸟藏到身后。
“你变成小姑娘后感觉性子都变了。”穆闻潇笑她。
“有吗?”杨烟随口问了问,继续四处瞧房子。
上一家应是个讲究人家,四处干干净净的,拎着包裹就能住了。
“可不,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穆闻潇笑了笑。
突然问:“妹妹,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杨烟正准备去开堂屋的窗子,手放在窗棂上愣了愣,略略抬起时便沾了一指灰屑。
“没……没有。”她心虚了。
“那我换种问法,你有在等什么人吗?”穆闻潇又问,“我可是知道,有人在寻你。”
“嗯?”杨烟回过头来,“谁?”
“他不叫我告诉你。可我总觉得,你应该知道。”
穆闻潇抱了抱胳膊:“我常常想,若当年我不赖上秦郎,他还会和我结缘吗?有些缘分,不维系可就散了。人家不远数千里跋涉着来寻你,你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碧……碧落君吗?”杨烟一瞬觉得心脏似被人攥紧了,“他来过?”
“来过,偷偷见你一面便走了,就那天在屏风后边儿。”
杨烟只觉脑后一阵发麻,那日在穆闻潇家中,她的确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存在……竟是真的?
“姐姐,他去了哪里?”她无心看房子了,捉住穆闻潇的衣襟。
穆闻潇见她这个样子,精神恍惚到几乎碎掉,印证了心中猜测。
穆闻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是去往可去之处了。”
“这么多年了,他都不愿意来跟我打个招呼么?”杨烟一下子委屈了,她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还好吗?”她又问。
“看起来还不错。”穆闻潇如实回答。
“来一趟就走了是吗?”还是想确认一下,再确认一下。
穆闻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却感觉到这姑娘在颤抖。
“姐姐,房子改天再看吧。”杨烟丢下了穆闻潇,兀自跑开了。
——
她爬到西厢房后边的树上开始抹眼泪。
就像十岁那年为了捉影子爬树那样,坐在枝叶葳蕤的树杈里。
那时她怀抱着天真的希冀,想从最高处跳下来,逼着阿艮现身救她,但究竟不敢往下跳。
此时树下早换了风景,她也不再是那个小女孩。
她从衣领中拽出玉璧握在手里,已磨得晶亮,温温热热的。
比那年他给她戴上时,感觉变小了许多。
其实是她长大了。
这些年她把它保护得这么好,一直在等着他。
被别人欺负过那么多回,遇到过那么多难过的坎儿,她都撑过来了,还在等着他。
她捉影子捉了两年多,又等他等了三年多,不是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么?
到底连见上一面说句话都不肯。
她心里想,凭什么,凭什么呢?
我到底有多么不好,才让你连现个身都懒得现?
一直以来支撑她的那根弦似乎断掉了。
她从高处望了望地面,鼓起勇气纵身跳了下来。
果真是像一只蝴蝶翩翩落地。
是甘姐儿接住了她,带着她轻盈稳当地回到了地上。
杨烟回到西厢房,便把玉璧也摘了下来,封存进檀木匣。
一瞬间脖颈上坠感消失,竟感觉浑身轻松异常。
她累了,不想再等他了。
——
“哒哒哒……”
门口恰巧传来敲门和问询声:“杨小烟在吗?”
胡九的马车到了。
杨烟几乎是飞奔着跃出,忘了自己已经改了女装,直接扑到了来人身上。
给男子扑了个踉跄。
眼泪却是真的又淌了满脸。
胡九轻轻拍了拍她,又松开了,扶她站好。
才回头向妻子解释:“她……太久没见,太激动了,你别气。”
杨烟抹着泪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是会酿酒的林秋怜,下巴尖尖,眼眸很亮,一看就是伶牙俐齿的姑娘。
“秋儿姑娘?”她向后退了一步,欠身行礼,“对不起,我开心过头了。”
林秋怜却笑了:“烟儿姐姐,我可不是小心眼儿的女子。现在就把他借给你一刻钟,你们好好聊聊。”
“姑娘爽快,你叫我阿嫣就成。”杨烟道。
她再看看胡九,似乎个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