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言自语是这种感受,杨烟要憋闷疯了。
可从她醒过来,除了这个女子,没人来看过她。
这不是坐牢吗?
小时候只在家里关过禁闭,并没别的人囚过她。
但那时还有房梁上的少年陪伴她,跟她说话解闷。
现在这姑娘偏偏是个哑巴。
而一直替代阿艮陪伴她的玉璧也没了。
她胸口憋闷得紧,显然是谁把她的胸又裹了起来。
叫她永远不见天日。
她愤愤地再拆了开。
夜里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地琢磨,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闻香轩怎么样了,游允明会不会到处找她?她的玉璧是落了水,还是被谁偷走了?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到了夜半三更,她又“咕噜”从床上翻了下来。
去开门,打不开,门竟在外边锁了。
她甩了甩袖子,自己随身带的小道具和药丸也全没了。
这是将她臂膀全断掉吗?
真是马失前蹄,又被算计了!
她点了蜡烛,干脆坐回床上练手,又瞄了一眼烛火。
于是,这间边角偏僻营房夜半便火光亮起,浓烟滚滚。
——
“走水了!走水了!”巡逻士兵已开始吆喝,紧急集合的号角声响起。
在满院忙而不乱的脚步声中,冷玉笙带着楚辞奔了过来。
士兵已推来了水车和水桶,熟稔地摆开队形,准备破门灭火。
显然灭火这种事已演练过无数遍,现场秩序井然。
照明的士兵举着灯笼和火把站在外围,救火的士兵们隔一臂站一个,脸上皆围着湿布巾,互相传送着水桶,装了水再接力传递回来。
冷玉笙却直接踹开门捂住口鼻顶着浓烟进了屋子,摸到床上去,什么都没有!
屋里的人跑了?
他回转到院子,盯着四下忙碌的人。
果然,眼睛迅速捉住一个浑水摸鱼的身影。
那人站在队里,接过隔壁人递来的空桶,却没送给下一个人,而是悄悄退出,将桶扣在头上转身就跑。
身影消失在一个拐角,那是个死胡同。
他跟了过去。
-
在杨烟头卡着个空桶拐到墙边准备翻墙时,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头上突然一空。
黑衣楚歌已笑眯眯出现在她跟前。
“楚大哥,这么巧!你也来救火?”
杨烟作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得亏我逃得比火快,否则要被熏死了。”
“不是想逃跑?”楚歌扔下水桶,一只手已经提起了她的衣领。
“怎么可能?我的东西还在你们手上,我啊,跑不了。”杨烟笑得谄媚。
“你是逃不了。”楚歌点了点头,“主子已给你造册,你也画了押,既已充军,再跑就是逃兵。”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军中有令,士兵逃亡要被通缉的,一日判刑,三日流放,七日直接问斩。”
楚歌顿了顿,松开了揪她衣服的手,目光中道不明是戏谑还是悲伤:
“小道长,他要留你,你回不去了。”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画押了?”杨烟心里‘咯噔’了一下,瞧了瞧自己的手。
“我想求见殿下,劳您引见引见?”她来不及再思虑别的,立刻向前躬身相拜。
“他不想见你。”楚歌垂头看了看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着我不好么,你何必招惹他?”他低声道。
杨烟脑袋更乱了:“跟着你和跟着他不是一回事嘛?”
楚歌反而气笑了。
杨烟却想起他还是她师父,连忙摇了摇他的衣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师父,你能帮帮我吗?”
楚歌笑道:“你想多了——”
话还未说完,一只烛台尖端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执烛台的手因焦急而未掌握好分寸,一滴血瞬间冒了出来。
楚歌后退了一步,腰上佩剑霎时出了鞘:“诡计多端!”
“是你们趁人之危算计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楚大哥,我只是想见见殿下,也都不行吗?”
杨烟执着烛台,眼泪已经涌出。
楚歌不敢再信她,又不能伤她,生生把佩剑按了回去。
“你把那玩意儿给我,我带你去。”他慢慢走近了她。
“你确定?那我给你。”杨烟泪眼汪汪地盯着他,将烛台颤颤地递了过来。
楚歌伸出手去,可就在将要握住她手上烛台的一瞬——
烛台竟凭空消失了!
眼前人影一闪,杨烟已从身后攀到了他的肩膀上,烛台重新抵上了他的脖子。
“你根本不敢动我不是吗?带我去见韩泠!”
她终于试探出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