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几声轻响滞住了冷玉笙手上的动作。
是楚辞敲了敲门,道:“大夫来了。”
他面色涨红,又慌地系上了刚扯开的带子。
——
杨烟一直浑浑噩噩,却感觉有道人影常在她面前晃动。
扶起她喂给她吃汤药,又给她一遍遍擦拭身体,甚至给她洗了头发。
她时而觉得热得很,时而又觉得冻得很,冷冷热热的感受在体内胡乱地交锋。
直到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她终于感觉浑身松快,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
是极陌生的一间屋子,除了她躺着的一张不带帐子的木床和几件简单桌柜,窗户掩着,透进来昏昏光线。
抬起手看了看袖子,是陌生的,黑色窄袖……
战袍?
谁给她换了衣服?!
这是在哪儿?
她瞬时惊坐起来。
想要下床,腿还是软的,迈出一步又跌倒在床沿。
身后恰传来一声开门声,来人迅速伸手将她扶起坐回床上。
“谢……谢了……”杨烟回头,对上一双陌生的、沉静的眼睛。
这又是谁?
眼前是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子,紫色发带束着简单的发环,鼻梁很直,下巴圆圆,双眸却如潭水安静幽深。
她冲杨烟笑了一下,细长眉毛挑起,一侧面颊便陷出个小酒窝。
“你是?”杨烟问。
女子笑着摆了摆手。
是不要问的意思?
“那,我在哪儿?”杨烟换了个问题。
女子又摆了摆手。
这也不能问?
“是你照顾的我吗?”
女子终于不摆手了,拍拍她的肩膀冲她点了点头。
“你不会说话?”杨烟好像明白了。
女子抿嘴一笑,又端起桌上的一碗汤药,欠了欠身施了礼呈给她。
杨烟凑上去闻了闻,似乎是药。
她端过来捧着喝了个精光,不喝白不喝。
又照着碗比划了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姑娘,我饿了,我想吃这么一大碗饭。”
女子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杨烟立刻下床,尝试走了两步,腿还硬朗着,然后开门欲走。
饭吃不吃不重要,管他是什么劳什子地方,小爷可不留。
可门一打开,两把长枪便横在那里。
两名未着甲的大头兵正冷冷地盯着她。
杨烟作势伸了个懒腰:“开门透透气,军爷。现在什么辰光了?”
“没看见太阳要落山了么?”似站岗了一天,大头兵甲回答地恹恹。
“初二了?我竟一天没回?”杨烟自言自语。
“是四月初四了。”大头兵乙纠正了她。
又道:“王爷,呸,这嘴!是将军吩咐了,除了甘姑娘,其他人不得出入。您是贵客,还是回去歇着吧。”
“初四?”杨烟惊了,她竟睡了三天吗?
“出来松快松快筋骨也不成?”她又问。
大头兵甲立刻否决:“自然不成。”
“这位小哥儿,将军亲自交代,您别为难咱们。咱们都是新兵,家里还等着领军饷了吃饭。”
大头兵乙却是脾性好的,只客气转圜了下。
杨烟冲他们笑了笑,又把门关上了。
再打开前边的窗户,另一个大头兵也冲她笑了笑。
“打扰,打扰,您继续。”杨烟做了个“请”的手势。
打开后边窗子——奶奶的,是一堵墙。
杨烟骂骂咧咧退了回去,安心等着吃饭。
却在趴桌上托着腮等待时,突然发觉了什么,她连忙扯了扯衣领。
果然没了!她的玉璧没了!
——
“甘姑娘?”杨烟边吃糙米饭,边抬头试探地叫了叫身侧的女子。
甘姑娘只用眼神询问她。
“我的东西哪去了?”她用手指圈了个圈给甘姑娘比划。
甘姑娘摇了摇头。
杨烟叹了口气,狠狠往嘴里送了口饭,这回真走不了了……
“这是吴王的军营吗?”
她记得最后见的是楚辞,之后记忆便混沌不清了。
甘姑娘点了点头。
“那吴王呢?”
甘姑娘又摇了摇头。
“你能告诉韩泠,叫他来见见我吗?”
甘姑娘眼睛睁大了下,似对有人直呼“韩泠”名讳十分意外,立刻摇头。
“是你不能告诉?还是他不能来?还是他不想见我?”
甘姑娘还是摇头。
这姑娘不是点头就是摇头,比她自己造的符号还难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