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压许久的不满,纷纷严肃以对。
“孤准备上奏朝廷,给宗室列侯设考核科目,数年一考,只有德行不亏者,才可继续享赋税供养。”
“否则……”
刘据终于图穷匕见,冷声道:“孤也不苛责宗室,缴纳罚金便是,以食邑计,每千人罚金八十两!”
此言一出。
殿内几人顿时凛然,每千人罚金八十两,比酎金律整整高了二十倍。
这一刻,连庄青翟都不好贸然插话了,场间臣属默契地将视线投向刘德——这位此地唯一的宗室。
大家礼让刘德先质疑,他收到了信号,也直接问了,“殿下,每千人罚金八十两,诸侯国或许可以支付。”
“可侯国?”
刘德皱眉道:“恐怕许多列侯交不起。”
“确切来讲,是人口越多的列侯,越交不起!”刘据替他完善道:“交不起罚金,那就交人口,自请削封地!”
这番冷冽的话语过后,刘据又补充道:“当然,只要宗室子弟能过考核,自不用交罚金。”
毫无疑问。
这套法子是带着强制性的,以前或许不能对宗室强来,但现在,经过刘彻几十年折腾,朝廷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可以跟宗室霸王硬上弓了……
这时。
庄青翟想了想,点头道:“此策倒也可行,如果德行不修,理应交罚金,交不起钱,交人也是一个法子。”
“只是……”他看向刘据,“敢问殿下可想好了考核什么,总得有个分寸?”
“此事暂定。”
刘据直言道:“怎么考核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让宗室列侯接受这个方式。”
好吧。
太子殿下的话愈发直接、不加掩饰了。
皇帝行推恩令,把大诸侯‘推’成了一堆小列侯,现在他儿子紧跟着来,要收拾这群小列侯了……
听起来有点蛮横不讲理,可……怎么说呢,太子盘剥宗室,是朝臣喜闻乐见的。
所以庄青翟想了想,闭嘴了。
倒是张贺建议道:“殿下,此事是否要和宗室先通通气?探探口风?”
“要!”
刘据先朝他点头,随后看向左手边的刘德,“孤此策,你以为如何?”
我……
刘德一愣,好家伙,我今天代表的就是全体宗室!?
是的,刘据召属臣来,庄青翟等人是参谋,刘德既是参谋、也是借口,都很重要。
那么,刘德以为如何呢?
他能以为如何,刘德父辈已经经历过一次推恩令福报,到了他这一辈,连个侯国都分不到,他会站在宗室列侯一边?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刘据找他来,早就算好了……
……
藁街。
列侯入京留住的馆驿内,几道身影匆匆而来,甫一入内廷,便见一群华服公子围拢成圈,圈内正有两只疯狂互啄的公鸡。
“好好好,啄他!啄!”
“诸位郎君,有大事宣布,莫再斗鸡!”众人欢呼雀跃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回头望去,见来人是宗正,一位年近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嚷道:“甚大事?我们可以回国了?”
“不是!”
韩说肃声宣布,“朝廷下了令书,着伱等留京考核,凡不过者,需缴纳罚金,按食邑每千人八十金!”
微微错愕、安静,旋即,人群陡然炸开了锅。
质疑声、谩骂声一股脑朝韩说喷去,什么不相信、信口开河、胡诌、放屁云云,一浪高过一浪。
被人骂了,韩说也不跟这群公子哥计较,只高声道:“此乃太子宫令书,谁有不满!?”
“太子宫?”
“太子宫怎么了?太子见了我也得喊一声四叔!岂有此理,这什么鸟令书!”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