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校尉离百里嚣最近,发出口令时,手里的刀早已暗中出鞘。
刀锋露出鞘口,约有寸许。
就在此时,一只手按住他的刀柄,将出鞘的刀推了回去。
麻子校尉只觉手中一震,就见他的刀到了百里嚣手上。
百里嚣抽开刀刃看了眼:“多少是个校尉,功夫差成这样,还想劫道?”
麻子校尉本想趁其不备杀人越货,谁知百里嚣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对方的身手更是远在他之上。
麻子校尉心知不妙,立时纵身后退。
他只退了半步,明晃晃的刀尖就出现在眼前。
那是他自己的刀,刀上有一个豁口。
苍岚军多年未战,朝廷的军饷又少得可怜,军中兵器已许久不曾更换。
麻子校尉自知这把刀并不好使,刀上的豁口还是昨日留下的。
当时,他们劫了一支商队,商队头领也如百里嚣一般嘴硬,直到他座下的马匹被麻子校尉一刀砍死。
马的骨头极硬,将麻子校尉的刀硌出一个豁口。
商队头领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就交了大把银钱,还把他身边的小妾送给了这群官兵解闷。
麻子校尉不稀得与手下玩同一个女人,拿着分来的大头去了丽春院,点了最贵的姑娘睡了一晚。
他本想今早就去换把刀,奈何昨晚掏空了钱袋,只得提着破刀出了城。
不过再破的刀也是刀,他心里明白,这世道,只要自己有刀在手,别人就得给他跪下。
别说让人掏钱,就算他要的是命,对方也只好双手奉上。
麻子校尉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今日碰到的这伙人比他更强。
眼看刀尖扑面而来,麻子校尉身下一紧,一股热流涌出裤裆。
“好汉饶——”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颈上的头颅掉在地上。
麻子校尉想得没错,只要是刀,不管再破,也能取人性命。
他的脑袋咕噜噜滚到荒草丛中,僵直的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倒下。
与此同时,麻子校尉的同僚已发现不对劲。
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官兵,心中升起一股凉意。
他们此行四十余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只剩下十人不到?
反观对手,个个生猛异常,仿佛下山的狼群,逮着猎物不要命地撕咬。
这人越想越害怕,悄悄往后退去。
他们这回是真遇到了硬茬,他难以相信,一支商队会比他们这些当兵的还能打。
虽然他们平日没怎么操练,但对方显然不是普通人。
眼看手下伤的伤,亡的亡,麻子校尉的同僚爬上马背,扯着马缰就想逃。
一道冷风从身后袭来,一支长箭穿透他的背心,他一声不吭,坠落马下。
荒野之上,血气弥漫。
私卫们还刀入鞘,围拢到百里嚣身前。
百里嚣道:“去看看车里的东西,别给我打坏了。”
“主子放心,”一名私卫道,“咱们一直很小心,都离马车远远的。”
“是啊,”另一人笑着接话,“尤其是中间那辆,里面装的可是雁姑娘送主子的好酒,主子都没尝过,咱们怎么敢让他们弄坏。”
百里嚣笑骂一声:“少贫嘴,收拾收拾,马上动身。”
“这几个怎么办?”有人指指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幸存官兵。
百里嚣看也不看,翻身上马:“随他们去。”
“主子,不怕他们逃回去报信?”
百里嚣笑笑:“过了那块界碑就是我们的地盘,苍岚军若有本事,尽管打过来试试。”
私卫们深以为然,纷纷跟在他身后上马。
“主子说得对,杀人越货的又不是咱们,怕他们做甚?”
“依我看,这大衍的军队除了雁家军,没一个配得上军队的称号。”
“就是,哪有正经的官兵跑来劫道,这消息要是传到京城,大衍的皇帝得气死。”
百里嚣听着耳边议论纷纷,掀了掀唇。
照他看,皇帝会不会听说是一回事,就算听说,真相会传成怎样又是一回事。
倘若皇帝对军队了如指掌,就不会让苍岚军放纵至此。
不过京城里那位登基不久,或许会励精图治也未可知。
只是大衍积重难返,不知那位新帝有几分本事。
百里嚣想到这儿,回头朝北边望了眼。
天边雾霭沉沉,似有风暴云集。
百里嚣笑了笑,招呼众人:“走。”
数日后,京城中的泰安帝大发雷霆。
“四十七名官兵失踪,竟然过了五日才查到下落,我大衍军队军纪何在!你们兵部整日都在干些什么?”他扔下手里的折子,声色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