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午贾琮去西府待客,才听说探春今天就要搬进东路院。
他一进探春院里,就看到院子里几个婆子,正抬了二个箱子离开。
房间里侍书、翠墨两个丫鬟,正在收拾探春随身的笔墨纸砚,衣服首饰。
贾琮进屋之时,看到探春微微踮脚,从墙上取下一幅悬挂的书法。
她回头见贾琮进来,俊眼水润,湛然生姿,微微一笑,说道:“三哥哥怎么来了,早上我去过你院里,芷芍姐姐说你去西府待客。”
贾琮见她削肩细腰,身姿高挑,穿件玫红玉兰折枝刺绣长袄,白色百褶裙,发上插着祥云点翠镶珠步摇,鲜丽娇艳,风姿英媚。
而她刚取下的这幅书法,正是自己当年写的那幅西洲词。
……
当年贾琮还在东路院艰难过活,探春偶然之间发现,她还有个书道天赋极高的堂兄。
在所有的姊妹之中,探春最早发现贾琮的不凡。
她性子精明敢为,也最早对这位堂兄事事留心,处处帮衬,一直到贾琮搬进西府,堂兄妹之间感情甚笃。
再加上两人都爱好书法,比其他姊妹更多一份默契亲密。
因贾琮在书道上的卓绝,还有诸般作为的光彩耀目,甚至让探春对他生出异样钦慕……。
青春血气的别样情愫,女儿家豆蔻长育的朦胧涟漪,只是内心无言的波澜,随着岁月流逝,终会归于平静。
但是不管怎么说,贾琮这个堂兄,在探春心里占据极重要的位置。
对贾琮来说,在这些姊妹当中,探春对自己的亲密磊落,也和其他姊妹颇有不同。
贾琮见探春将手中的字幅细心卷起,小心放入一个定制的锦盒。
说道:“这幅字是我很久前写的,那时笔法多少还有锋芒,三妹妹要是喜欢,我再写一幅更好的送你。”
探春抱着手中的锦盒,微笑道:“当初三哥哥还在东路院过活,默默无闻,那时世人不知三哥哥贵重。
我在他人倾珠捧玉之前,有幸早识三哥哥笔墨华彩,是做妹妹的此生之幸,所以在我心里,这幅字便是最好的。”
……
贾琮听她话音绵密诚挚,饱含软怀柔情,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暖意。
当年因他写给赵嬷嬷的一张纸条,探春就此注意到他的不俗,还送了他很多书籍和纸笔。
当年他在微寒之中,贾家姊妹中间,探春最早牵挂亲近自己,这份情义他从没淡忘。
贾琮说道:“三妹妹,老爷虽因礼道规矩,他和太太搬入东路院,做给外头看过也就是了。
妹妹却不必也急着搬过去,莫非在东府住得不好了。”
探春抿嘴一笑,说道:“三哥哥说什么话,我在东府住得好着呢,这小半年有三哥哥和姊妹们作伴,一辈子再没这么好的日子。
可是老爷搬去东路院这事,却不好太大意,当初三哥哥承爵,老爷太太因滞留荣禧堂,就被这么多朝官弹劾,闹得满城风雨。
如今事情还是热乎的,必定还有不少人盯在上面。
我是老爷的女儿,如果在这个关口,依旧无动于衷,还是住在三哥哥的东府,必定会引来旁人的非议,要给老爷和三哥哥留下话柄的。”
探春说道这里,不知是想到什么,俏脸莫名的一红。
又说道:“况且还有太太在,她舍不得西府的家业,对三哥哥承爵,心里一直……。
总之,还是要先搬过去,外头看了挑不出毛病,一家子脸面上也过去了,少些没必要的念想,也省得给三哥哥招惹麻烦。”
……
贾琮虽然舍不得探春搬走,但知道这位三妹妹智慧精明,尤胜男儿,她心中那些考虑也都是道理。
她这样做即是顾全大局,也是为自己考虑,自己倒不能驳了她一片心。
说道:“既然三妹妹想得细致,那便先搬过去,等过了这阵风波,我找个由头,把妹妹接回来就是。”
探春听了贾琮这话,展颜一笑,英媚生姿,说道:“有三哥哥这句话也就够了,不然这会子搬回去,我还怕再也回不来这个门。”
贾琮回道:“便是你肯,我也是不肯。”
说着便拎起地上一个精致的樟木小箱,笑道:“今天我便做一次三妹妹的小厮,帮妹妹搬一次家。”
探春见贾琮拎自己随身的箱子,俏脸绯红,因为这樟木箱子里装的是她的贴身衣裤。
探春红着脸说道:“这如何使得,这箱子里都是女儿家的物事,让三哥哥这么个伯爷拎着,太不成体统。”
贾琮笑道:“那里有这些讲究,左右就是力气活,我比婆子们提了不是更便利。”
说着便拎了那樟木箱子出门,探春忍不住噗嗤一笑,抱着那装了西洲词的锦盒,红着脸跟了上去,一路上两人还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