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安置的年礼,刚过晌午,刘大娘就打发人送到伯爵府了。”
甄芳青合拢手上的账本,微笑说道:“玉章送的东西,你各式挑一些,让厨房烧些南方菜式,等会你和大娘一起陪我守岁。”
两人正说话,刘显家的进来道:“姑娘,我们当家的从金陵捎来书信,是让家丁快马急送来的。”
甄芳青听了这话微微一惊,她因甄老太妃丧事,客居神京守制,家中生意都交给刘显代理。
她知刘显处事谨慎小心,懂轻重缓急,如今正是除夕年关,他会让家丁快马送信,必定是金陵出了什么变故。
甄芳青接过信件拆开,飞快浏览一遍,秀眉微颦,脸色有些凝重。
刘显家的问道:“姑娘,我们当家的在信里说了什么要紧事?”
甄芳青说道:“显叔在信上说,金陵锦衣卫千户葛贽成被罢免,接任千户王彰江一到金陵,便重新翻查三哥牵扯火器的旧案。”
刘显家的是甄家二房内管事,多少知道甄世文之事的底细,原先大房三爷亡故,他那些嫌疑事也就了结了,没想到又要被翻腾出来。
刘显家的问道:“三姑娘,锦衣卫翻查三爷的旧案,会不会对甄家有妨碍?”
甄芳青语气轻松的说道:“三哥亡故之后,家中的生意和店铺都已经由我整顿。
但凡违矩之事,不忠之人,都已处置报官,并无什么把柄,锦衣卫便是重新翻查此事,也很难抓到什么痛脚,也不用太过担忧。
我会给显叔回信,此事眼下到不用太急切,今日是除夕,你们都去忙守岁的事吧。”
等到刘显家的和丫鬟蓓儿走出房间,甄芳青脸上原有的轻松,便慢慢淡去。
她望着正屋中供奉的甄老太妃神位,喃喃说道:“老祖宗你尸骨未寒,甄家却已失屏障,这是墙倒众人推,有人要秋后算账……。”
她从正屋中博物架上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从里面拿出两张纸张,仔细端详片刻。
这是当日他从邹怀义的秘帐上撕下来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无意间看到墙上挂的字幅,这是贾琮写的那幅临江仙。
它是甄芳青的心爱之物,到那里都会带在身边。
字幅上每一个字都显古拙俊逸,气韵不凡,如剑似戟,透着淋漓勃发的英气: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
荣国府,大花厅。
贾母在大花厅和外头抱厦共摆了十余席,花厅里摆了五席,坐的都是荣国府女眷。
每一席旁边设一小案几,焚着御赐百合宫香,摆着茶吊、茶碗、漱盂、洋巾之类,还放了布满青苔的小盆景。
席上除了贾母、薛姨妈、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尤氏、宝玉、迎春、黛玉、宝钗、探春、惜春、邢岫烟等人。
再一类便是贾母房里几个老嬷嬷,贾政房里周姨娘、赵姨娘,贾赦房里两个有名份的姨娘,贾琮房里的芷芍、英莲。
另外几座相陪偏席,便是府上如今有头脸的管事婆子和执事丫鬟,如林之孝家的、鸳鸯、平儿、五儿、袭人等人。
其实贾琮刚任命的荣禧堂管事丫鬟小红,本来也能进偏席相陪,却是被林之孝家的拦住了。
如今自己女儿还是闷声大发财最好,刚新鲜热辣上了位,就跑出来露脸,没得让人觉得轻狂。
要是因此驳了二太太的脸面,大正月里闹出事情,反而就不好了。
……
王熙凤又在大花厅到抱厦之间,空出一些位置,请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女先儿,配上几个打牙牌小鼓的乐伎。
说一些玉簪记、满堂春、喜盈门之类的欢快评书,愈发将荣国府除夕夜宴烘托得喜庆热闹。
贾母是好高乐享受之人,在这种年节场合,她自己都是说笑不忌,因此大花厅中各席女眷,吃酒说话,都不怎么拘束。
只是按规矩,除夕要熬夜守岁,也没人敢过于贪杯,各人都扣着酒量,陪席的执事婆子和丫鬟,因担着差事,更是浅尝即止,或滴酒不沾。
反而是花厅外的抱厦那五六席男丁,因坐了爵主贾琮、堂官贾政、族学太爷贾代儒等人,其余在席子弟都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放肆。
快至亥时,探春便有些不耐烦,叫了丫鬟去把贾琮请到内席,让他和姊妹们合席说话,总算让贾琮摆脱了抱厦里无聊的男席。
酒席上最开心的大概就是宝玉,往日姊妹们都在东府进出,这一年他和姊妹们一起说笑,已比往年少了许多,实在甚是烦恼。
只是东府是御赐伯爵府,规矩森严,门槛太高,即便是老太太也不好干涉说话。
宝玉多半也只能望而兴叹,让他因此摔玉撒泼,他已经不敢了,因他知道黛玉最膈应摔玉,当年就是因为摔玉,两人形同陌路。
所以连累得宝玉白白荒废了摔玉的把戏,而且那日宗人府上门训斥,经历刘舒友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