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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里的事情,一向是瞒不住人的。
更不用说是贾政夫妇要搬去东路院,这样让人瞠目结舌的怪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在贾家东西两府传得尽人皆知。
贾琮回了东府之后,没过多久姊妹们都得了消息,贾琮又将今天在荣庆堂的情形一一说了。
贾政为人温厚,除了对宝玉和贾环严厉了些,对府上其他晚辈都算和蔼,给人的口碑颇为不错。
黛玉、迎春等听了事情来由都有些唏嘘。
贾琮承袭荣国爵,贾政夫妇搬出荣禧堂,不过是礼法常理,虽有些尴尬,但在世家常俗之内。
但是贾政一房搬去东路院居住,却是在礼法严厉和宽宥的权衡之间,可以说是可有可无之事。
但最终却因为形势所驱,变成既定事实,就不知该让人说什么了,终究又能怪谁。
探春作为二房的姑娘,听了这事心中有些黯然,她心思细腻精明,听了贾琮叙说当时情形,那里还看不出其中根底。
以三哥和老爷之间的投缘默契,老爷提出搬去东路院,三哥一定会出言劝阻。
如果不是太太出言挑衅使坏,三哥哥怎么会心生忌惮顾忌,对此事不愿说话,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贾琮看了探春的神情,能猜到些她的心思,说道:“三妹妹不要多想,东路院原也是大老爷的住处,本就是从荣国府隔断出来。
大老爷居住时花了不少心思,房舍精美整齐,并不算很差。
我会和二嫂合计一下,将东路院重新修缮扩建,让老爷住得舒服些,也算尽了我们的心。”
探春有些欲言又止,说道:“三哥哥,太太她……。”
贾琮微笑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算奇怪,这样也好,以后也少些是非,阖家安稳都有好处……。”
探春听了这话,心中领悟,三哥哥说以后少些是非,那是心中已生出警惕,太太那些心思那里能瞒得住人的。
……
荣国府,宝玉院。
这几日荣国府里外乱哄哄的,先是贾政和王夫人搬出了荣禧堂,接着又说还要搬到东路院。
后来王夫人突然病倒了,竟一时都下不得床……。
这种荣国二房颠覆性的消息,自然对宝玉院里震动极大,院里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
如今荣国府彻底变了天,早年东路院的庶子,翻身成了荣国之主,对西府数百家奴真是惊天动地。
于是,见风使舵的,试水下河的,观望筹谋的,不一而足,人人都想趁着府上变天,找一个好的踩脚点,也好顺势攀个高枝。
比如当年和柳嫂子在西府厨房一起干活的婆子们,这些日子都是见缝插针想往柳嫂面前凑。
只是东府门禁规矩森严,她们连东府的门都进不去,更不用说找柳嫂讨好走门路了。
那柳家丫头倒是每日来西府,这些婆子拐弯抹角找机会见了,柳大姑娘叫得也很响亮,只是人家虽斯文有礼,却根本不接话茬,更不会上当。
这些天西府家奴这类钻营之举,屡见不鲜,日见频繁,蔚然成风,四下里都有些乱糟糟的。
但宝玉院里的丫鬟婆子却不在此列,并不是她们的品行有多少高洁,而是因为他们是宝玉的奴才。
宝玉是老太太和太太的掌上明珠,是荣国府的无双凤凰,在府上的少爷小姐中最是得宠。
所以宝玉房里的丫鬟奴才,在荣国家奴中似乎也高人一等,哪家生子进入宝二爷房里,都像是光宗耀祖一样。
但正因为如此,宝玉房里奴才都已打了二房的烙印,即便是想要洗白都是不行的。
所以,荣国府换了正主子,他们这一桩反而不利,他们想学别人那样,卖主求荣,另攀高枝,也是万万不能的。
宝玉手下的奴才,有一个算一个,不仅都是家生子,而且没有那个不是人精,不然也不能钻得进宝玉院里。
他们都知道最近太太病倒了,据说是生生气病的,因为太太觉得是东府的琮三爷,抢走了二房的爵位和家产。
虽然并没有闹到明面上,大概在太太心中,贾家二房和大房已势同水火。
虽然老爷和太太如今搬出了荣禧堂,和以前相比已经失了势,但这只是相对于东府而言。
对宝玉房里这些丫鬟婆子来说,太太依旧是太太,依旧可以轻而易举要他们的小命,所以那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即便如此,除了袭人、麝月等几个真正死心塌地的,其他人心中多少都有些摇摆慌乱。
……
这几天因王夫人要搬出荣禧堂,毕竟自老太爷去世,贾政夫妇在荣禧堂已住了十五年之久,积累下的家当颇为繁复。
林之孝家的安排人手,花了两天时间才搬空了东西,因王夫人突然卧病在床,又调了不少手脚麻利的丫鬟,去王夫人暂住的偏院归置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