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递给车夫,恢复了笑脸:
“过年了,给家里小孩买点糖果,再辛苦一下,这个点正是人最犯困的时候,但老鼠往往趁着这个点偷摸出来干坏事。”
“多谢孙科长了。”车夫冻得青紫的脸上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接过钱,转身走了。
“走,上去看看。”孙子超又带着两个便衣去了监视点。
两个负责监视的便衣哈欠连天,此刻正躲在窗帘后面吐云吐雾,看见孙子超进来,连忙将烟掐灭。
“科长。”
“有什么异常吗?”
“一切正常,目标一直在我们的视线中。”
孙子超点了点头,一边扇着烟气,一边走到窗后,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视线中依旧是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正靠着椅子伏在书桌前忙着什么。
“张科长挺拼命嘛!”
他刚想放下望远镜,突然眉头一皱:
“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一直在书房忙活?”
两个监视的便衣面面相觑,“有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另一人拿过监视记录,又看了看手表,给出确定时间: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没动过?没去过厕所?”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孙子超冷哼一声,脸色异常难道。
他想起来了刚才伪装成黄包车夫的便衣说过的话,一个化着浓妆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不清长相的女人出去过,不禁蹙紧了眉头。
张义真的在家吗?
这个女人是他伪装出来的还是他的同伙?
雌雄大盗?一个美人鱼,一个深海。
或许是巧合,但特工的字典里面没有巧合一说。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都需要去张义家探查一回。
“孙科长?”
孙子超脸上阴晴不定,没有理会问询的便衣,瞥见桌上的电话,抓起来就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响了很久,但没有人接。
挂断电话,孙子超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
一个在书房的人会听不见客厅的电话?一个情报人员,会置电话于不顾?
此刻他越发笃定张义肯定不在家里,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他乔装打扮的,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改头换面出去干什么?
肯定是和自己的同伙接头。
好家伙,为了接头,竟然不惜装扮成女人,确实够狡猾!
如此城府心机,如此高超的手段,他肯定是潜伏在军统局的那个卧底。
这么想着,孙子超禁不住洋洋自得起来,终于逮住你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孙子超拔出手枪利落地上膛,一脸认真地说:“准备行动!”
“抓谁?”
“张义。”
几个便衣同时愣住了。
“马上动手!”
“这这.戴局长知道这事吗?”
“我会马上给他打电话。”
一个便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孙科长,按规矩,这事必须由局座、处长批准才行.”
孙子超早就不耐烦了,一下子发作了:
“这是我现在给你们下达的命令,再缓再等,老鼠就回窝了,只要他不在家里,他就是那个人。”
他几乎是贴着便衣的脸,低声吼道:
“我告诉你,抓了人,破了规矩犯了错,有我顶着!但要是误了事,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是。”便衣被他骂得一个机灵,连忙掏出手枪,打头走了出去,其他人鱼贯跟上。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下了楼,穿过马路,在孙子超的指挥下,两人一组,从两个方向无声接近了张义的家。
一个便衣蹑手蹑脚靠近大门,侧耳听了几秒,见屋内没有动静,立刻一招手,其他便衣全部围拢过来。
最靠近门口的一个便衣从兜里摸出一根特制的改锥,回头看了看孙子超,见孙子超点头,他将改锥插进锁芯,上下捅了几下,一抽,锁“咔嗒”一声开了。
一个便衣推开门刚想进去,忽然,有一只手拽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便衣一脸凛然地看着门缝处,忙凝神看去,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门内悬着一根细线,上面挂着一颗手雷,如果他刚才用力一点,说不定此刻早就命丧黄泉了。
孙子超冷眼看着这一切,对便衣的机敏满意的同时,更加笃定张义不在家里,哪有人在家里睡觉,门口挂颗手雷的。
便衣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深吸了口气,一只手伸进去拖住手雷,一手用剪刀将细绳剪断。
屋内,寂静无声,唯有书房处透出一丝光线。
几人悄然而迅速地走了进去,孙子超加快步伐,越过几人,直奔书房,似乎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