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长叹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说: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情报汇报给上级,让组织研判分析。”
一听这话,林秀梅瞬间回过神来,拿起床头的一件棉衣披上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王乃器连忙将她摁住。
“我去送情报。”
“哪有新婚之夜新娘子出门的?”
王乃器劝慰着,“再说了,办事处明里暗里都有军统的特务盯着,你现在可不是公开身份,一旦被他们看见,身份肯定暴露。”
“可”
“可什么?我说了遇事要冷静,越是危机时刻,越不能乱了阵脚,着急、愤怒、冲动,只会犯下幼稚的错误,让敌人抓住破绽,一切按照流程来。”
“可是影子就潜伏在我们内脏之中,我能不着急吗?”
“他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王乃器信心满满,“要相信组织,如果他真有问题,就跑不了。”
“好吧。”林秀梅长舒一口气,无奈地耸耸肩,又不服气地仰头看着他: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回美人鱼传递的情报署的是深海的代号。
我懂他的意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当美人鱼不存在,用深海的代号,这样可以让敌人摸不着头脑,另外.”他思忖着,顿了顿,又叮嘱:
“你给上面汇报的时候要说明这一点,或许我们可以联合老家的首长演一出戏。”
“你是说兵不厌诈?”
林秀梅挑眉看着他,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丈夫”,论眼界和水平,还是这位老地工想的更远更深,不由佩服起来。
“你想怎么做?”
“这个徐佑正隐藏如此之深,老奸巨猾,自然非等闲之辈。
他所在的部门又如此重要,老家有任何风吹草动,怕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妨将计就计,直接告诉他在军统潜伏着一位叫深海的同志,等他成功送出情报,我们再一举将其拿下,将他的同党一网打尽,你说戴春风会怎么样?”
“疑神疑鬼!先是美人鱼,现在又冒出个深海,戴春风怕是彻底睡不着觉了,看谁都是卧底内奸,他查还是不查?只要查,必然人心动荡.”
林秀梅展眉一笑,对老王更加佩服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言诚不欺人。
想了想,她建议说:
“或许可以让老家给深海杜撰一份详尽的资料,把他的入党资格提前一些,就说他是32年就奉命打入军统特务处时期的卧底,这批人如今可都是军统的高层。”
“这是给姓戴的心里扎老刺啊,非要了他的老命不可,蓦然回首,身边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王乃器笑了,拍板说:
“就这样向上面建议。”
说完这话,他才发现林秀梅异样地望着自己,不由一愣,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起了玩笑:
“怎么,才发现咱老王的魅力?”
林秀梅哑然失笑,沉默了一会,服气地说:
“我现在才明白理论和现实的差距,培训班上学得再好,不实际体验一遭,根本不明白这份工作的复杂和惊心动魄。”
王乃器闻言愣了愣,看了看他,什么话都没说。
心里感叹着,是啊,是够复杂的,就像地下的暗流,静谧、曲折、湍急、甚至凶险。
不过,这些让人精神为之一紧的词,表面上绝对不能显露半分。
当然了,这些经验总结,都是无数牺牲的同志用血和泪的代价换来的。
“好了,睡觉吧。”
收敛好情绪,王乃器摆摆手,将灯盏吹灭,合衣躺到了床上。
林秀梅也重新躺回了床上。
黑暗中,两人都睁着眼睛,今晚经历了这么大的冲击,更睡不着觉了。
一夜无眠。
天还是鱼肚白时,只听“咯吱”一声,王乃器家的木门被打开了。
王太太林秀梅挎着一个菜篮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反身将门带上,走了。
一个扫地的嬢嬢看着她,打趣道:
“王太太,才结婚就出门买菜啊,你们家老王也不知道疼人。”
“再疼人,也要吃饭啊,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抹不开面子,哪懂砍价啊,现在的蔬菜一天一个价。”
正说着,一群主妇们拎着水灵的茭白青菜从菜场回来了,叽叽喳喳接话说:
“哎吆,青菜都二十块了,还要不要我们老百姓活了,一百元法币以前能买一头牛,五年前能买一头猪,现在只能买点蔬菜鸡蛋,再这样下去,日子真没法过了.”
林秀梅一听这话,脸上一片焦急,连忙抄着菜篮小碎步走了,一群妇女望着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哎吆,你说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老男人。”
“话不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