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指作剑,师傅所留下的剑意似要喷薄欲出。
“且不论你一剑能不能杀我,先说一句,这是太华山的地界。”陈易却似早有预料道:“放心,我不想杀你。”
东宫若疏怔愣过后,手指慢慢收回去,迟疑了下后道:
“你…你想怎么样?”
生怕陈易对自己不利,东宫若疏道:“你我毕竟拜过堂,彼此还有些情分。”
陈易笑吟吟道:“你也知我们拜过堂。”
东宫姑娘霎时一吓,是啊,他们拜过堂的,就是还未洞房,而眼前这人无女不欢,若不是那天他急于离京,只怕顺水推舟就把自己办了!
“你、你难道想被捉回去吗?”
陈易道:“这话该问问你,东宫姑娘,你也不想我被捉回去吧?”
东宫若疏眼珠子稍稍瞪大了些。
她瞬间就想明白了,如果陈易一被捉回去,自己怕是得跟他圆房,景仁宫的安后虽说恨他恨得近乎入骨,可女人心海底针,一切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说不准陈易一回京城,就又变了形势。
“那…那说来也是。”
东宫若疏点了点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眼下再看陈易,东宫若疏心中安定了不少,人一安定,就想七想八,更何况她与陈易也算就别重逢,顺着念头,她回想起那一日被藏身床底的委屈,没来由地就冒起了怒意:“…你那一天…凭什么逃我婚,逃婚就算了,还把我塞床底下看你们成婚!”
陈易挠了挠脑袋,明白这笨姑娘是生气了,而跟她讲明道理又很费时间,而且还可能迟则生变,被接应她的喜鹊阁谍子发现,所以脑子一转道:
“嫁给了我,你不就成了有夫之妇,不会嫁给太子了吗?”
东宫一愣,回过味来。
“好像是喔。”
她旋即一下转怒为笑,笑靥柔美,
“那谢谢你啊,陈易,你人还挺好。”
陈易瞧见她这傻傻的模样,一时不知作何表情,半晌后,只得无奈道:
“你我算是一对…便宜夫妻了。”
话这样一说开,东宫若疏就不恨陈易了,原来积郁半年的恨意消散得无影无踪,旋即又是一派无忧无虑的心境,她忽然觉得陈易这个便宜相公还挺好。
想了想陈易帮了自己,东宫若疏觉得自己知恩图报,也该帮帮他,但喜鹊阁的事不能交代,许多事也都是秘密。
东宫若疏挠了挠脑袋,思考了下后从怀里摸出张银票递了过去,陈易不明就里地接到手里。
“怎么了?”陈易疑惑道。
“我告诉你一件事。”
东宫若疏把银票按在他手上道:
“殷姑娘她花了九十两银子让我恨你。”
………
噗!
陆英听到声音就转头看去,捧着茶汤,姿仪清雅的女冠不知怎么地手腕一抖。
“殷道友,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殷惟郢抹了抹嘴,放下茶碗嘀咕道:“好奇怪啊,莫名其妙呛到了下。”
是什么不详的预感不成?
陆英便问道:“没事吧。”
“不过是呛了下罢了。”殷惟郢轻轻摆手,像是摆去心间杂念,旋即换话题道:“话说这女旦怎么还不来?”
………
“来了。”
在陈易要深一步询问东宫若疏之际,恰听门外婉转声线,
“却是小女子让千户久等了。”
东宫若疏朝陈易看了两眼。
陈易反看了她两眼。
那时他跟管事交涉自己上去代太华神女殷惟郢认一认人,如今久久没有回信传来,只怕是管事不敢得罪所谓的“陈千户”,所以权衡之下还是让人女旦过来了。
东宫若疏虽然脑筋转得慢,没想明白这些道理,不过还是知道眼下该朗声唤人进来,否则就被人看穿身份了。
“还请进来。”
声音落下,便见人推门而入,姿仪娉婷,粉面仍铺在脸上,一入内便福了一礼,弯腰低头时领子微掀着,可见小片的雪腻。
倒是个颇有姿容的女旦。
不过没有姿容,也做不成女旦。
女旦拢了拢衣领,佯装出副方才无意间敞开模样道:“小女子花名小桃,千户可以唤我作桃儿,方才听千户念着我的《思凡》,就想着会否是为丰神骏茂之人,如今一见,倒是惊了。”
东宫若疏缓了缓气息,问道:“哪里惊了?”
“惊为天人。”桃儿奉承道,“别的不说,小桃见识短浅,只知戏班里多少男旦都差了英气。”
东宫若疏听着眼睛微亮,按在雁翎刀的手也放了下来。
桃儿瞥了眼一旁的陈易,又看回东宫若疏道:
“不知千户与这位好友交谈得可好?”
这是确认他的安危,也确认他跟东宫若疏的关系,陈易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