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南布政使通过通政司直接送到了内阁来的。
“因为事情比较特殊,所以通政司认为应该先请示陛下。
“奏本还没有公开,各部的侍郎们都还不知情。”
朱简烜把奏本丢在一边:
“那多半是有什么隐情,你去打电话问江南布政使自己,也问问江南的提刑官和按察使。
“问清楚他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把这份奏本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
沈复赶紧躬身领命而去。
朱简烜继续处理别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沈复再次来见朱简烜,行礼问好之后说:
“陛下,臣基本问清楚了,是松江府的上海县有个女童生,还是个寡妇。
“她已经考过了县试和府试,到了提学官主持的岁试了。
“这寡妇声称,朝廷并没有任何法律禁止女子考试,她一定要参加岁试,甚至愿意接受士兵来验身。
“但是提学官无论怎么劝都不行,也不敢让士兵给她搜身。
“就算寡妇不在乎名节,提学官也要在乎自己的声誉,不敢安排士兵给她搜身,不敢放未经搜身的寡妇参加考试。
“所以提学官请求布政使出面,一起先勉强安抚住了寡妇,让她回去先耐心再等一年。
“然后提学官和布政使上书请示朝廷,是否允许安排女童生参考。”
明朝的科举流程,就是县试、府试、岁试,通过岁试就是生员了,也就是俗称的秀才,就算是有了正式功名了。
接下来再考过乡试,就能够成为举人,最后经过会试和殿试,成为进士。
朱简烜听完之后就发现了两个问题:
“她已经到提学官的岁试了?她之前的县试和府试怎么过的?县衙和府衙的学官怎么允许她考试的?
“她又是怎么考过这两次考试的?难道已经让士兵搜过身了?”
县试和府试的事情,显然是到不了朱简烜前面的,但是这件事情却必须弄清楚。
无论有没有搜身都是个麻烦……
沈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也已经专门问过了:
“前面的两次考试,上海县和松江府的学官,都让自己的夫人或者女儿出面,给寡妇做的搜身。
“但江南布政使司提学官认为,包括他自己和其他官员的妻子都不是朝廷安排的人,都没有资格来给考生搜身。
“所以江南布政使司提学官拒绝采用类似的做法,就把这个寡妇卡在了岁试这里……”
沈复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有点迟疑。
朱简烜听沈复说话停顿了,就直接把沈复迟疑的事情点出来了:
“上海县学官的妻子,松江府学官的女儿,这些人不是朝廷的官吏。
“所以他们有什么资格,去确认寡妇是否是是本人?去声明这个寡妇有没有作弊?
“这件事情不上称似乎没什么,但是上了称那是千斤也打不住!
“前两级学官的作为已经涉嫌科举舞弊了。”
朱简烜说到这里就停了。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一件事情要不要上称去称,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
不过朱简烜考虑的方向,跟当事的官员以及沈复考虑的方向还不太一样。
在当事官员和沈复看来,这件事情虽然颇为麻烦,但仍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事,朝廷是否有必要为它大动干戈。
朱简烜却考虑的是社会发展层面的问题。
不只是自己是否处理那两级府县学官,是否允许这个寡妇正式参加考试的问题。
而是自己要开出一份圣旨,明确允许或者明确禁止大明女子参加科举。
到底是禁止还是允许,到底怎么做对大明和世界发展更有利。
现在的世界,与前世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已经很难直接参考前世经验了。
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在前世就没有什么好经验。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沈复没有听到朱简烜继续话,没有把这个科举舞弊的话说死。
于是就小心翼翼的开口确认:
“所以陛下,现在应该怎么回复?”
朱简烜沉吟了几秒钟:
“去拟两份旨意,首先把现在的江南提学官调到京师礼部任职。
“然后调整皇长子靖坤明年的实训安排,让他去当江南布政使司参政兼提学官,他明年也该到这个级别了。
“并让他年前回来一趟,这件事情具体应该怎么办,我会跟靖坤安排好的。”
沈复赶紧躬身领命去拟圣旨,这件事情本身算是被暂时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