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书问了一句。
那人听了,却有些沉默。过了会儿,依然什么也没说,默默伸出了右手。
张文书见状,看他邋遢凄惨的模样,反而也跟着沉默了。
重逢的喜悦瞬间消散。
他叹息一声,伸出手,握了过去,很用力地握了握。
哪还有不明白的。
看着这个落魄的模样,也知一点也不好。
大概真的很艰难吧,把一个棒小伙折磨成这个样子。
心里有些酸楚,他稍稍上前,轻轻抱了抱那人。
那人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抱着张文书,感受着对方的善意,忽然将张文书紧紧抱着,情绪上有些把持不住,哭出来了声。
有些突兀,众人不明所以。
纷纷转头看过来。
不明白这个话很少,性格冷冽的高大陌生人,为什么忽然哭了起来。
但大家都能从他的哭声里,听出无助与痛苦。
像是能钻进人的心里,听的人鼻尖发酸。
仿佛迷路的孩子,在黑暗中担惊受怕,遭遇无数危险,忽然见到了父母。
委屈与后悔,疼痛与惭愧,慌乱与不安……万般情绪,全涌上心头。
他个子本比张文书高,体魄雄健,即便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依然能看出是个健壮的高大年轻人。
此刻却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张文书也是眼眶发热,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知道,这是个坚强可靠的年轻人。
仗义敦厚,勇猛善良。
这是个不会轻易哭泣的人,一定是遭受了太多艰难,经历了太多痛苦,才会这样。
过了半晌。
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年轻人松开了张文书。
伸手抹眼泪。
撩开了遮住半边脸的头发,露出了一只被盖着的眼睛。
人群中却有人惊呼。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乔老大要找的独眼龙!”
年轻人身体一颤。
顿时警觉起来。
右手抽过短矛,就指向了说话的那人。
说话的人,也是一惊。
却未与他刀剑相向,愣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年轻人的的短矛被一只手轻轻握住了。
张文书的语气温和而真诚,对着他说道:“川,别紧张,有我在这里,没事的。”
并没有做过多的动作。
但简单的话语里,是温暖的力量,让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能清晰感觉到。
听他这么说,那人又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这个称呼,则让赵世清和仲黎黎心里有了底。
这人是王川。
赵世清和仲黎黎,都不曾见过。
但关于他的事,是听过的。
张文书讲过,陆沉沉讲过,陆永强讲过,甚至小胖墩也讲过。
刚才惊呼的那人,此刻也放松了下来,对着王川解释道:“小伙子,你别紧张,我不是乔老大的人。以前不是,现在就更不是了,现在我们只听张队长的。”
张文书听他的话,问道:“你认识他?”
那人摇摇头,说道:“不认识,只是听别人说过,刚刚看到他的眼睛,忽然想起来的。老李我很佩服这个兄弟我,可惜我自身难保,没能帮上什么忙,唉……真是个操蛋的世道。”
其他人听了,也关注到了王川的眼睛。
他的左眼是瞎的。
眉间和眼皮上,能见着明显的伤疤。
张文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李张了张嘴,竟有些不忍心说。
反倒是王川渐渐平复了下来,说道:“还是我自己说吧……这里很安全,我们先找点东西点火,烤一烤,身上都湿了。”
众人寻了些干树枝,干树叶。
点燃篝火,围坐着烘烤。
王川用短矛拨动着篝火,轻轻说道:“那天在镇上分别后,我们就继续上路了。经历了很多凶险,物资丢了,人也受了伤。好在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庇护所……”
他拨弄着篝火的手,微微颤抖。
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
“一直在期盼着到达庇护所,一直在期盼……总想着到达了庇护所,就会有人保护,有稳定的住所,可以排队领食物……”
他说话很轻,仿佛梦呓。
这也勾起了许多人的回忆。
大家早先都是这样想的,于是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就是为了抵达庇护所。
“潇潇曾今劝过我,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庇护所呢,大家可以选个隐蔽的地方,尝试着居住下来。
我没有听。
卢二哥也跟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