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地、河西地,看似是牛马风不相及的两个方向,但实际上,却是东西紧紧相邻。
如果将黄河在河套一代的流域,形容为‘几’字形,河套地区便是‘几’字内部的区域;
而河西,则是在整个‘几’字左侧,即西侧。
也就是说河南地、河西地,实际上是以黄河在河套地区的‘几’字型流域当中,‘几’字左侧那一撇为界,隔大河而东西相望。
对于河西地区的人来说,河南地,其实不该被称为‘河南’,而是应该称之为:河东,才更恰当一些。
在过去,汉家自北向南,依次以上郡、北地、陇右三郡,来作为毗邻河套的边防前线。
现如今,河套即将成为汉属‘朔方郡’,原本的西北边陲,也将变成河套地区——或者说是朔方郡西侧,与河西隔大河相望的区域,以及朔方郡正北方向,同样隔大河而相望的高阙。
从今往后,这两个方向,将成为汉家整个北方边墙的重中之重!
在重新夺回河套地区,让汉属朔方郡重新变回匈奴‘河南地’之前,草原上的匈奴人,几乎不可能将精力,放在其他任何地方。
反过来说:从今往后,汉家整个北方边墙的边防重点,都将集中在这朔方一郡。
西侧的河西地区,对汉家、对长安朝堂中央而言,是次要的。
毕竟这片地区,曾经是月氏人的大本营;
匈奴人于河西一战彻底战胜月氏人,将月氏人赶去遥远的西方,不过是短短数十年前的事。
虽然草原的秩序,向来都不讲究什么‘经营’‘底蕴’,但匈奴人在得到这片土地后的这几十年里,依旧只有寥寥数个部族迁居至此,一边游牧为生,一边为匈奴帝国扼守这条中原汉土,与西域列国之间的交通要道。
也就是说眼下的状况,并非是汉家应该担心河西方面,是否会对河套地区,即还未正式设立的‘朔方郡’产生威胁;
而是留守河西的那寥寥几个部族,乃至于匈奴单于庭,需要担心汉家是否会进一步西进,威胁到匈奴人的补血袋、后花园:西域。
更甚至是已经初具雏形的古丝绸之路,是否会因为汉家的影响力辐射到西域,而让匈奴人失去了从中牟取暴利的空间。
——没错。
匈奴人,也做生意的。
只是不同于中原汉商的精明,草原上的商人,还都维持着十分原始的经商理念。
好比一匹汉锦,从汉室北方流入草原,价值约为五金;
草原上的商人们,以五金的成本获取到这样一匹锦,将其一路转运到西域,只需要换回两倍,即价值十金的售价,就会感到非常知足。
从后世人的视角来看,百分之百的利润,显然也已经算得上是暴利。
但若是知道古丝绸之路,从起点长安,一直到终点所在的欧洲,商品价格是以何种程度暴涨的,恐怕就没人会觉得百分之百的利润,能被称之为‘暴利’。
举个十分浅显的例子。
——去年春天,即先孝景皇帝六年,有汉商在长安街头,卖出了一袋从西域带回来的胡椒。
那袋胡椒,重至多不过六两,即一百余克;
最终成交价,却达到了惊人的二十金!
折钱二十万!
不过百克的异域香料,最终价值等同于两个‘中产之家’的全部家产!
那这价值二十金、折钱二十万,重量不过六两的香料,在西域的成本价是多少?
不用说旁的,只需要说一点:那个商人在三年前,从长安出发时,大包小包、人背马驼——带走的好几车东西,总价值都还不到二十金!
那几车从长安带走的货物,在一年多之后,成为了数量更多的域外货品。
而在商人带回的那七八车西域货物当中,仅仅只占据巴掌大一片区域的一小包香料,就让那个商人,收回了这来回一整趟的本钱。
这,才是古丝绸之路应有的利润率!
一本万利!
无论是从中原一路向西的华夏特产,还是自东而来的外域奇货,每过一座山、一条河,甚至是每走上百里路,其价格,都不可能是两成、三成这么涨;
而是两倍、四倍的翻!
也正是因此,一匹作价千钱的绸缎,从中原一路向西到了欧洲,价值能涨到十二两黄金,仅仅只能换得九两丝绸的程度。
——同等重量的黄金,却连等重的绸缎都换不到,而是要以四比三的比例去换!
而汉时的‘一匹’绸缎,重足有十一汉斤,折后世两千七百三十克。
换而言之:一匹重达两千七百三十克的绸缎,在欧洲能卖出至少三千六百克黄金的超高价。
而三千六百克黄金,按照如今汉室的度量衡,大约为:十五金。
折钱十五万;
在如今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