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买到两个壮年男奴、三个女奴,或是七八个童奴;
若是换成酒肉,能买到鱼肉万斤、鸡鸭上千只,浊酒百石,美酒千筹。
若置办家产,能在距离长安不超过十里的黄金地段,买到六七亩良田,外加一座配套的农院;
愿意走远些,到渭南蓝田一带,更或是关东?
——别忘了如今汉室,所谓‘中产之家’的全部家产,总共才不过十万钱。
而如今汉室‘中产之家’的概念,第一条标准便是:户籍在关中。
在关中,你拥有百亩田地,妻儿加你一共五人,能一日两餐顿顿饱,甚至还有余力培养某一个子嗣读书或习武,你家才能被称之为‘中产之家’;
你培养出来的子嗣,才能被称之为:良家子。
这样一户中产之家,总价产才不过十万钱;
至于在关东,拥有同样的生活条件的家庭,家产很可能连七八万钱都没有。
而一匹绸缎,却能在欧洲卖出十五万钱……
毫不夸张的说:无论是如今,占据着河西走廊的匈奴人,还是将来,必定会重夺此地的汉家;
亦或是往后的每一个游牧政权、华夏王朝——只要是占据过河西走廊的,就不可能不明白掌握着这样一条通道,究竟能得到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利益。
话说难听点:就算是占着这块地方什么都不做,就带着一帮满脸横肉的壮汉,向往来商队收过路费,那也绝对是日进斗金!
在过去,匈奴人占据着河套这块天然牧场,将河西走廊丢给了几个倒霉催的部族守着,任由他们从往来行商身上盘剥,再按年从这几个部族手里收取上贡。
而今,河套为汉家所有,河西,也不再是汉家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方外之地。
都不用往远了说;
——此时此刻,河套战役都还没打完、汉属‘朔方郡’都还没被汉家彻底吞下,江都王刘非得目光,便不可避免的落在了这块区域。
“河南地,必然会是我汉家的养马强军之地。”
“皇兄口中的‘蒙王’,绝不可能裂河南地之土而封。”
“换而言之,寡人的蒙国,要么是在我汉家攻破高阙、兵指幕南后的南池一代;”
“要么,便是在我汉家自朔方西进,牟取河西地时的休屠泽一带……”
作为汉家的宗亲诸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刘非当然知道无论农耕还是游牧,都必须以水源为依的道理。
在草原上,水源更是重中之重。
如是想着,刘非便想了想前几日,自己轻装前去远远看过一眼的高阙。
——高阙,位于大河对岸;
汉军北出河套,或者说是朔方,需要冒着自高阙射下的、遮天蔽日的箭羽先渡大河,而后再背水攻关。
和函谷关一样:高阙,同样是以大河作为护城河。
唯一不同的点,是函谷关以山脉天险为基,据山涧关隘而守;
而高阙,则是以山为基而筑墙,再以关墙为防御工事。
毫不夸张的说:高阙,绝非人力所能攻破!
一如函谷关,绝非人力所能硬闯一样。
所以……
“寡人的蒙国,大抵会是在休屠泽了。”
“而休屠泽,又是因为休屠部常年栖息于此而得名……”
“除了休屠部,河西还有呼延部、混邪部、丘林部、句林部……”
片刻间,刘非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堪舆上的河西地区。
暗下,刘非也打定主意:战后回了长安,一定要找典客公孙混邪,好生交流交流感情。
——世人皆知当朝九卿:典客公孙混邪,原是北地义渠部的王子,归义汉室而得官禄,平灭吴楚而得封爵;
却无人知:公孙混邪,并非公孙氏,而是混邪氏。
公孙混邪,是太宗孝文皇帝以汉姓‘公孙’为氏,以原姓氏‘混邪’为名所赐。
而公孙混邪这个‘混邪’氏,和河西混邪部的‘混邪’氏,那是实打实一脉相承的血亲。
——太宗孝文皇帝初年,匈奴老上单于攻月氏,大胜;
河西为匈奴所有,月氏人举部西迁,原本归附于月氏的义渠人,也就自此分成了两脉。
曾经的义渠贵族,即公孙混邪这一脉,不屑于归附曾经弱小、卑微的匈奴人,于是举部东附,归义汉室;
至于被贵族们丢下自生自灭的民众、奴隶,则为了生存选择归降匈奴,并接受了原属于月氏人的河西部分地区,成为了如今的混邪部。
这个秘幸,还是刘非此番入朝时,当今刘荣闲聊提起的。
现在看来,恐怕早在当时,当今刘荣就已经对此次河套战役,有了八九成的把握;
将这则秘幸告诉刘非,也是再赤裸不过的暗示……
“公孙混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