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兴躺在床上,正欲闭目酣睡,门口突然传来叩门声。闻声,他警觉的坐了起来,手按床边长剑,厉声道:“什么人!”
“孙将军,范将军有密令下达,快开门。”门外说话之人声音十分年轻,若仔细分辨似乎多少有些瞿越口音,正是之前曾劝说孙全兴投效瞿越的那个小兵。
孙全兴赶紧下床开门,让小兵悄悄进屋。随后,他目光四下打量了一周,确认附近没有旁人,连忙把房门锁了。“怎么,范将军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是命我杀死刘澄,献城投降?”
小兵谨慎的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正是范巨备的笔迹,“杀死刘澄,阻截宋军。”别看字条上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在孙全兴看来,其间的难度毫不亚于让他吞下八柄钢刀,“什么,真让本将杀刘澄?此事只怕难做得很,一旦不慎被他察觉,本将势必身首异处!”
“孙将军,您文武双全,又对瞿越忠心耿耿,肯定能把这样的小事做得滴水不漏,您说对吧。”小兵微笑着,声音听起来依旧谦恭,细品却暗含着一股讥讽的意味。
孙全兴身子微微发抖,眉头拧成了川字,考虑了很久才道:“嗯,既是范将军的命令,本将自然没有违逆的道理。只是,仓促之间无法办成此事,否则非但无法杀死刘澄,还会反遭其害的!”
小兵一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孙将军,我知道这事难办。怎奈范将军说了,宋史最迟还有五日便要抵达花步,要是你在宋使到来之前,没有把这事办成,后果你可想而知。”
孙全兴没想到范巨备居然这么急,给出的时间实在有限得很,不禁急得在屋中不断踱步。小兵见状,一笑道:“孙将军,现在刘将军还没怀疑你和瞿越有所合作,不如你今夜便以商议军情为由去找他,到时先劝说他投奔瞿越,如果他不肯你便趁其不备将其一剑刺死,不就完成了范将军的重托吗?”
“不行!不行!”孙全兴连声回绝,踱步的速度随之越来越快,“本将如果杀了刘澄倒不打紧,可那样刘山必然有所察觉,他的武艺在本将之上,到时本将凶多吉少!必须想一个周全的法子才行。”
小兵不以为然的道:“孙将军,这事好办。你杀了刘澄之后,只要高喊有刺客,刘山必然会率军前来保护刘澄。那时候,你趁刘山不备将其刺死,剩下的宋兵没了首领,自然会为将军所用。”
孙全兴手托下颌,思忖道:“嗯……这虽算不上什么好办法,但眼下时间紧迫,也只有如此了。”
此时,刘澄所在的知州衙门内,只有他所在房间隐隐透出火光。刘澄自几日前见了王世则等人一面后,日日盼着两国何时才能休战罢兵,在期盼和平之余,他不得不把另外一部份精力拿来防备敌军偷袭。故此,纵然夜色已深,他仍枯坐在地形图前挑灯夜读。
忽然,他听到一串敲门声,并伴随着孙全兴的声音,“刘将军,您休息了吗?末将有事与您商谈。”
刘澄听来人是孙全兴,心中无甚防备,随口应道:“孙将军,你也没睡啊。既是有事找我,请进吧。”
孙全兴轻轻推开房门,有些胆怯的走了进去,“刘……刘将军,您看黎桓会讲和吗?他要是执意和大宋继续打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刘澄一指旁边的椅子,道:“孙将军先坐吧,本将对此有些谋划,只是尚不成熟,还要……”他口中说着,用手在地形图上比划起来,似乎想为孙全兴做以解释。哪知,孙全兴似乎全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更没有注意他手上的动作,只管步步逼近刘澄面前的桌案。
“孙将军。”刘澄余光一瞥间,发现哪里不对,忙抬头看向孙全兴。孙全兴脸上却早已露出狞笑,自腰间拔出了一把瞿越佩饰的长剑,恶狠狠的盯着刘澄,“刘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身为东路军主帅,既不能保护中军主将,又不能沿东路攻灭瞿越,一旦哪天宋国与瞿越真的议和,您就不想想官家会怎么处置你吗?”
刘澄一怔,道:“孙将军,你什么意思?眼下我军兵少粮缺,能保住花步已经算是万幸,难道还奢求我攻取华闾,诛杀黎桓吗?”
孙全兴摇头,道:“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本事,不然又怎会困守孤城这么久?我的意思是说,你应当和我一样归顺瞿越,不要再妄图坚守花步,坚守你那少得可怜的名节了!不然,两国交战你是死,两国议和你还是死,为了你的性命,为了你侄子的性命,你最好把事想清楚。”
刘澄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盯着孙全兴,同时伸手就要去床边拔剑。孙全兴哪里会容他持剑相抗,早一剑刺出,刺穿了他的胸膛。刘澄望着胸前鲜血淋漓的伤口,张嘴想要叫人,却未及发出声音,就已绝气身亡。只是他人虽然死了,双目却仍死死的注视着孙全兴,死不瞑目。
孙全兴见状在心中冷笑几声,随后大喊起来,“来人啊!不好了!刘将军遇刺身亡了!”
刘山身为刘澄的侄儿,一听叔父遇害,第一个带人冲了过来。怎奈他来时已晚,除了亲眼目睹叔父惨死,根本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