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入睡后,她却梦到一副棺材。
一副巨大的传统梅花棺,棺材上白字黑字贴着一幅字:凶厄不偶。
沈香引走近棺材,棺材盖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下一刻,沈香引躺在了里面。
随着棺材盖逐渐合上,黑暗笼罩,沈香引用力推棺盖,极力控制气息,用尽全力。
木头的纹路上覆着一层黏腻冰冷的潮湿,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般的说着什么,如同恶鬼。
直到棺材盖完全合上,狭窄的空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松脂混杂着腐朽的味道刺激着鼻腔。
“根深叶蔽天,血光遮日轮,哀嚎遍野起,灾难无人存——”没有音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刺入耳膜。
越来越大声,沈香引捂紧耳朵,那声音却像钻进了脑子里。
“凶木之根,蔓延生长,…”
沈香引尖叫着盖过天巫的声音:“逆行天道!你根本就不可能赢!”
“赢?至真之道,不论输赢,只管传道。”天巫窃窃低笑,“正统大道,乾坤再造,非一朝一夕之力,我不过瞬息,人间已百年,总有一天,你会通悟,与我同心一力。”
棺材内的氧含量急剧下降,沈香引有些呼吸不畅,哼了一声,“痴人说梦!”
天巫空灵的叹息一声,“顽石璞玉,并无二致,我的见证者,且继续看着,我们都有的是时间……”
四周腐朽的血腥越来越浓,沈香引喉咙紧缩,每一次尝试深呼吸,都如同用尽全力得来一片虚无。
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嗡嗡作响的耳鸣,耳鸣汇集成一个越来越响的漩涡,仿佛要吞噬掉她所有的意识。
“沈香引……”遥远的声音突然遮盖一切,沈香引抬起沉重的眼皮,借着微薄月光,视线里是鹤冲天眉心紧皱的脸庞。
“做噩梦了?”男人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裹紧手臂,“梦到什么了?”
沈香引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着带有鹤冲天气息的新鲜空气,狂跳的心脏逐渐平稳。
“凶木,凶木的感应。”沈香引声音哑哑的,还在回想天巫的话,“我觉得哪里不对。”
鹤冲天:“哪里?”
“天巫没理由那么蠢,安排我作为见证者,每次又给到提示让我去破坏他的计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在梦里,见到天巫?”鹤冲天问。
沈香引点头,“他说,他的一个瞬息,人间就是百年,只有我有时间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鹤冲天沉默,不再言语。
沈香引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过了几秒,鹤冲天才开口:“从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一切的目的,是招安,招安你。”
好一个招安,可是迄今为止,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会让沈香引更加痛恶黑暗,向往光明。
“我怎么可能……”沈香引坚定道。
鹤冲天言语冷静,“若不是滴水石穿,那或许是绞杀局。”
绞杀。
沈香引不寒而栗,恐惧一寸一寸攀上脊背。
耐心的布局下,看似绝对无害的藤蔓渐渐包围,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击致命,防不胜防。
会是什么?
沈香引快速回顾从厄水到业火到贪金到现在凶木,发生过的所有,有什么是她忽略了吗?
没有,没有破绽,她没有头绪。
鹤冲天大掌抚过她的脸颊,没有再接着说,却不禁去推演猜测。
之后会发生什么?
沈香引要有怎么样的心灰意冷或仇恨,才会倒戈?
天巫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工夫,来让沈香引倒戈?
他不断往深的想,沈香引注定成大器,她不老不死,时间用不完,任其发展,只要时间够久,会是几乎无敌的存在。
而天巫纵观全局,在颠倒乾坤前,必然要先扫除障碍,沈香引就是那个扫除不了的障碍。
所以他需要布局让她倒戈。
这是最合理的逻辑。
天巫要的,就是沈香引绝望。
沈香引只有对一切绝望,天巫才有机会将她收之麾下。
受尽折磨,颠沛流离,失去一切是绝望。
小心翼翼的也许是最后一次的敞开心扉后,再次失去所有,更绝望。
从沈香引和他如同冥冥中注定的相遇开始,她内心的希望就在积极的重建着。
待有一日,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再次崩塌,她会想要新的秩序颠覆一切吗?
有没有可能,就连他鹤冲天自己,都是天巫安排给沈香引的雷?
想到这里,鹤冲天忽而坚定的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去害她。
只是,这样推断的话,沈香引的长生,不是天巫带来的,那会是谁?
这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