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自己半张脸,而另外一半已经露出了惨白的颅骨。
徐平见状,低声提醒道:
“他现在这状态,就是正儿八经的人不人、鬼不鬼,肉身游离在阴阳之间,退一步生,进一步死。”
“你不用担心他会来捣乱,专心做你该做的,我去对付他。”
说罢,徐平单手结印,手中拂尘一扫:“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随着禹步踏出,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油然而生。
我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就连喉咙里的腥甜都被压下去几分。
镇邪禳灾,还得是他们阴阳先生的拿手好戏。
徐平帮我拖住孙凡,我自然不敢耽搁。
可眼睛和嘴巴还好说,封死就行,这肩肘该怎么缝?
我正打算向徐平求助,抬眼却发现他那边情况并不妙。
拳怕少壮,看得出他能拖住孙凡已经用尽全力,根本无暇顾及到我这边。
然而,就在我焦急犯难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
“针穿琵琶骨,倒钩双肘,打死结。”
是江爷的声音!
我正想回头看一眼,却听他阻拦道:
“回头犯忌讳,快缝吧。”
行,肯定是江爷来了,有他在,我顿时就有了底气!
按照他的指点,我将女尸转过身,用针线穿过了它的琵琶骨。
乍一看,就跟农村里吊晒排骨是一样的道理。
但还不能收针,我又把针线往下引,针从后肘进,前肘出。
反复几次后,只要轻轻一扥,女尸的双手立马就变得笔直。
这过程大约花费了十多分钟,我打完死结的同时,徐平那边也有了结果。
我本以为徐平是压制不住孙凡的,但万万没想到,孙凡此刻竟然跪在他面前,好像死了?!
孙凡身形萎靡,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反观徐平,他腰板挺得笔直,完全不似以往佝偻的模样。
他手中拂尘轻轻一扫,孙凡的脑袋竟像个熟透的柿子一样,轻飘飘地掉了。
脑袋“轱辘轱辘”地滚到一边,勉强只剩下半张脸。
但这半张脸上,仍然弥留着孙凡临死前惊恐且诧异的眼神。
女尸已经被完全控制住,我吐掉嘴里的鲜血,缓了两口气。
这时,江爷走到我身边,打量了一下女尸:
“做得好,陈酒,想不到你还有缝尸线这种东西,陈家的缝尸传承,确实厉害。”
说实话,我没觉得江爷是在夸我。
他语气很平淡,甚至让我听出了一丝嫉妒的味道。
也可能是我太过敏感想多了,毕竟没有他的指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缝。
紧接着,江爷又瞥了一眼昏迷的江六子:
“你爹只怕会死不瞑目,我江家,到底是技不如人啊。”
不对,江爷就是嫉妒!
刚刚我还觉得是自己过于敏感,可现在一听,味道立马不对了。
江爷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拿我和江六子做比较?
大家都是自己人,再说江六子也帮过我不少忙,他至于这样瞧不上他么?
然而,就在我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时候,徐平背对着我们,突然冷声道:
“江二狗,你戏也看够了,怎么?想捡现成的?”
话音刚落,徐平慢慢转过身。
当我瞧见他正脸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村里积蓄的怨气已经被女尸吸走,可此时的天空,依旧隐隐泛红。
在这样诡异的天色下,只有徐平没有被染上这一抹猩红。
他浑身上下的气质陡然蜕变,完全没有以往那副枯朽衰败的样子。
身上的旧道袍一尘不染,身边隐约有罡气护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好像年轻了十岁!
刚才我专注缝尸,完全不知道他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想想,孙凡为什么就这样草率地死了,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江爷走到女尸身边,目光定格在它腹部的丹影上。
我虽然听到尸丹碎裂的声音,但从影子判断,尸丹应该还在。
“当年你我都输了,三湾九尸,呵呵……真是笑话。”
江爷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莫名让我有种心悸的感觉。
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时而阴森,时而躁动,总之十分混乱。
这表示他心里在纠结,但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徐平站在原地,冷声道:
“你今天要是敢动别的心思,那我不介意让你也变得跟我一样!”
江爷不为所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