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要退军,也必须想好计策,谋画周全,徐徐退走。
在这六日里,袁绍日夜思索,派出无数探哨去邺城打探消息,又命人至各地,闻讯幽州各郡的状况,得知并无郡中有义军出现,也不见流言扰乱后方,方才稍稍放心。
第七日时。
在黎阳城的衙署院落中,一名身材微胖,但颇为高大的儒生走了进来,此人面容略微苍老,脸上皱纹已逐渐爬满,身穿褐色袍服,步履快速但是趋步而行,神色略显难看。
到正堂前,门口宿卫忙躬身行礼:“公则先生。”
“主公,今日心情可好?”
“粮草之事,他不也一样尽心尽力在办吗?”
来人乃是郭图,他得到了一封来自许都的密报,是自己的亲信送来,消息较为令人惊异,他不敢怠慢隐瞒,立刻就走送到衙署,想马上禀报袁绍知晓,至于如何定夺,仍需看他如何决议。
平日里也管束家人较为严格,风评在许都也算不错,不至于被迁怒责罚。
袁绍收起了自得其乐的笑容,眼神狐疑的看着郭图。
类似这种心思手段,他的确再了解不过了,分明就是郭图一党欲置许攸于死地,趁此时机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袁绍叹了口气,伸手在郭图的肩上拍了拍,柔声道:“你们跟随于我,都已有十年之久了,这份苦劳依旧在袁某心中谨记。”
如今看来,以德行,方才能走得长久稳固,否则……
念及此处,袁绍心中自然有火气,但却不得不忍下来,他还需要听一听是什么情况。
他呆愣了一会儿,又双手抓住木柱,靠到近前来,几乎要将头都伸出监牢之外,向崔琰问道:“崔君能否告知在下,主公此举,可是因为在前线战事不利?”
“或许,是先前主公撤去了许攸的权力,让他无监军之权,无商议进言之务,不再随行军中,因此而生出惧意,担心这些事情被人落井下石,全数捅出来,以后必然遭到追责处罚,他想要寻求一条后路。”
“而且现在,他又还管着粮草之事……”
和许多寒门之人相同,礼仪二字并不在心间。
此乃是恩威并施,不会因为情谊而枉法,也不会太过顾忌清河、魏郡的冀州名流而立刻斩杀。
你们到现如今,仍然还在搞党争之事,这一看就是派系相争的手法,暗显下作!!
按照这个语气,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仗着主公最初信任,许攸逐渐是不修行检,与那些忽而得志的文儒学子差不多,因家穷无礼,心底自然无志,为金钱权利所腐,纸醉金迷,心无敬畏。
把我当做危害,然后杀鸡儆猴,又可以向冀州派的名士们表明亲和之意,这是主公的一次让步,如此考量,倒是颇有胆略……就是不知道,用我许攸,能换来多少粮草、人力、贤才,以及局势。
袁绍虚起了眼,在顷刻间就已将脾气压了下来,“但是这些事都是猜测,许攸只是个人行检令人不耻,惩处也非是要让他人头落地……”
郭图深感欣慰,如此处罚,或许只会暗中杀掉几名身份位置都不重要的宵小之辈。
“主公,我来此是因为有一事,欲告知主公,还万望主公思量,”郭图面色一正,想了想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本来,依照所得之证据,可以将你以通敌论处,在狱中绞死。”
但是,他既然是这么说,事情或许就还有转机。
他们不都没事,为何单独想要杀我……如此看来,是要拿我开刀了。
许攸松了口气,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也是无比的冰寒,至于后悔?恐怕后悔还是有些的,就是后悔贪得少了点,没有早些抽身离去。
毕竟,这封书信乃是涉及到了一些地位较高之人,而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要被清河、魏郡、中山的名流一党施压,在这种时刻,出现如此大事,恐怕主公会非常糟心,乃至于勃然大怒。
但是,当年追随身后的不少谋臣,暗中多少都有点这些行径。
但是也并未动手,他们也明白这火恐怕不是冲着公则先生发。
这就,尴尬了呀,如此我怎能开口破坏了主公的雅兴……
虽说心里发怵,但也不得不说了。
袁绍年轻时也是个中好手,拥护何大将军与宦党斗了不知多少年,最后还是诉诸武力直接杀进去了事。
“嗯,说。”
“主公在黎阳,接连得胜,两次大败曹军,此时曹军已在东郡后撤三十余里,不敢再有任何进犯,战事并无不利,但是,曹军在后方拉拢西凉诸侯,企图乱我境内,同时也的确查出了你在后方的确有中饱私囊之行。”
他现在坐在这个位置,肯定是手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