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令人陷入迷茫而原始的麻痹与无意识中。接着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恶魔的心跳声。
开始渐渐地、与羊膜袋子中的人的心跳声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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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列尔·文垂斯舒适地躺在母亲的怀抱中。
这是他的母亲有力的臂弯。
他故乡的山洞中的农场即将收获了,他知道那些麦浪,它们同样有力而柔软,躺在其中很舒服。
他满意地叹了口气。鼻腔中充满刚刚洒水留下的浓郁生命气息。
“这可不是一位极限战士睡觉的好时候。”
一个声音来到他身旁。
乌列尔高兴地跳起身。
“伊代俄斯连长!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可没有活着,乌列尔,记得吗?我死得其所。”
“……啊。”文垂斯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披上了蓝甲。“咦……?”
“你该回去了,我们这里都听说了你的不同寻常的事迹呢,黑白色的神明,是吧?但是现在有孩子在哭。你该去帮帮他了,乌列尔。”伊代俄斯笑眯眯地看着他,同时也用他闪着金光的眼睛看着他脖颈上的念珠吊坠。
“有吗?我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当然。”伊代俄斯笑了,他指了指远处,“你看,那是什么?”
乌云。翻滚的铁灰色乌云,裹挟着红色的闪电,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涌来。随着它们的翻滚,天空也发出了燃烧般的白光——
胸口的念珠突然变得滚烫,直到文垂斯的头脑被烫得精神一振。
这是他的故乡考斯。
考斯的天空不可能有乌云和闪电,因为它是地下——
他慢慢把脸转向他的老连长,对方看着他微笑起来,接着就像乌列尔最后一次看到他时候那样,伤口、血和灰尘爬上了他的身躯,覆盖了他。
“去吧。”伊代俄斯用剩下的脸庞朝他微笑,火焰从他的五官中喷涌而出,“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的主人……不……”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但我已不那么担心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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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有个孩子在哭。就在他身旁。但几乎没有声音,因为粘稠的液体吸收了一切声响,只留下一串串细密的小气泡。
接着乌列尔脖颈上又传来一阵热意,帮助他凝聚了注意力,同时痛苦地回忆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想起了这片黑暗降临之前的种种细节。
恶心的液体涌入他的鼻子和嘴巴,他无法告诉孩子抓紧他,所以他干脆咬紧牙关,抓住了男孩可能是腿的地方。
对方凝滞了一秒,接着更剧烈地挣扎起来。
哦,天哪,这孩子力气可真大。
但也有好处,他竭力在另一侧压紧羊膜不动,而那孩子在狭窄的环境中拼命挣扎的力道撕开了某道缝合的伤口。
就是这样……就是这里,乌列尔眯起眼睛,透过微微的红光朝着那个裂口又狠狠扯了一把。
随着羊膜袋子的破裂与带着热气的液体大量流淌在地面上。
噗通一声,他带着对方滑出了这可怕的血肉地狱。
当他们一起跌落到那肮脏地、不知道被多少人的血泪染成深色的地面上停止翻滚,直到能看清楚彼此的相貌的时候。
乌列尔·文垂斯忽然意识到他刚刚一直感觉到的异样是为什么了。
这让前极限战士心如擂鼓,震惊不已,但好歹,在被救出的孩子同样借着微弱的红色血光看到自己变形的胳膊和皮肤而不可抑制地尖叫起来的时候,他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对同他一模一样的风暴灰色眼珠在没有眼皮的眼眶中瞪着眼白和虹膜惊恐地回望着乌列尔。
男孩的泪水无法停留在这对眼中,它们直接流过了萨莫宽那被非快超自然发育所撑裂脱落的脸部鲜红肌肉上,变成了淡红色的水滴,滴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