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心道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回家并不安全,于是主动提出要送送她。
他有些赧然地解释:“当然,如果你是担心把住址透露给我……我不会做什么的,我保证!”
余知微同意了。
这位好心的妙论派学生明明自己都为学业焦头烂额,还愿意向她做出保证,说要是她遇见什么困难还可以去向他寻求帮助。
还没卸下舞台妆的黑发舞娘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几分惊异。
但无论如何,卡维还是被余知微答应了同行,一道去了她家。
余知微一打开门——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年幼的女孩双手抱膝坐在厅前座椅上,有些闷闷不乐地抱怨,“我一个人在家里,你还没给我做晚餐。”
卡维一愣,转眼看向余知微。
余知微脸上的舞台妆有些夸张,他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只听见她沉默了一会,很轻很平静地解释了一句:“我忘记给你留下餐点了,抱歉,熹微。”
余熹微抬眼看向门口,片刻后问:“他是谁?”
卡维露出微笑:“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卡维。你好啊,熹微小朋友。”
熟料这话一出,余熹微就那样盯着他看了半晌,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余知微包养的小白脸吗?”
卡维:?
余知微顿时怔住,随即沉下脸来。
她迅速转头对卡维说:“抱歉,这只是熹微的无心之言……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吧。”
她进了门,而后没多久屋内传出小孩的哭声。
再之后,一切恢复了沉寂。
卡维站在门外等了一会,余知微进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两瓶酒。
“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她说,“还剩几瓶酒,要来喝上一些吗?”
卡维识趣地没问小孩的哭声是怎么回事,他接过一瓶酒,正要说谢谢,却被酒瓶的包装给震了一下。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不便宜吧?”他仔细思索自己曾经见过的高档货,“我记得一瓶得要好几万摩拉……就这么拿来招待我?”
“真的假的?”谁成想余知微比他还震惊,听完之后拿着酒瓶子猛瞧,试图看出一点什么不同来,最终,没看出任何不同的她放弃了。
随即补充一句:“没事,喝吧,反正也不是我买的,是我父亲留下的。”
她本想卖掉,余熹微哭闹着不肯同意,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卡维困惑:“……什么?”
余知微也没想着隐瞒,反正她家的情况众所周知,想要了解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
于是她干脆自己说了。
卡维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谈论起余知微,总说她遭遇不太好。
*
余知微有一个父亲。
“他是个璃月人,和我母亲相爱来到须弥。我出生的时候,被他取名‘知微’……啧。”
她表情似有不耐:“知微知微,璃月话的含义里,就是让我知道自己渺小,不要想着追名逐利,顾好自己就行。”
卡维理解了一下这个词,和她说:“希望你做一个普通人,这也是不错的祝愿嘛。”
余知微耸肩:“我倒是想做一个只顾好自己的人,但……那太难了。我父亲离开,母亲过世,而这么一对夫妻留给我的美好回忆倒是远没有生活的负累多。”
“……而且,你知道璃月话中的‘熹微’是什么意思吗?”
卡维不知道。
但是余知微已经转移了话题:“总之我和熹微年龄相差八岁,现在我十六岁,她才堪堪八岁,你应该知道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天真又难以管教。熹微固执的认为世界总是非黑即白,不愿相信心中永远完美的某些人会出现形象上的裂纹。”
话题进行到这里,卡维已经意识到什么。
“你指的那个‘某些人’难道是……?”
“我父亲。”
她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口中的味道一下子直冲鼻腔,猛地在脑海里炸开 就像十二岁那年突闻噩耗,一时间思绪都停滞了。
余知微的父亲,在她十一岁之前,永远都是一个世俗意义上承认的好父亲、好丈夫。
他会关心家人,会赚钱养家庭,会和母亲一人主外一人主内地维持家庭,但是某一天……
这个男人因一次偶然听到了来自稻妻的清浅音乐。
“虽然我知道艺术的好坏不该被谁的主观评判,但是……当他留下一封信后直接杳无踪迹时,我真想知道——音乐有什么好的。”
尤其是稻妻那种成日里无病呻吟的音乐,糟糕的曲调本无法得人欢欣,但是糟糕的曲调却能让她一生从未听闻稻妻音乐的父亲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