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人宣的分明是遗诏,可为何颁诏只来他一人?这既不合规矩,又不成体统。
难不成是兴王要反,派人假拟诏书,妄图篡位?
本朝并非没有过藩王谋逆之祸,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最终还是先有贤臣清剿,后有圣上亲征才最终抚得一方百姓安宁。如今圣上不豫,宫中封锁消息,时机最是微妙紧要,不得不防!
詹关满脑子塞得都是猜忌。
他只想了一瞬,就从地上腾地站起,双指戟手喝道:“此人来路不明,有矫诏谋逆之嫌!来人,将其拿下问讯!”
詹关一声令下,方才还跪伏于地的军兵不得不起身从命,即便他们个个心中存疑,面面相觑。
“放肆!”宣诏之人虎目圆瞪,又惊又怒,“本官乃堂堂锦衣卫指挥佥事戎寿,自有牙牌以明正身!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圣谕不敬?”
戎寿怒骂之余,一扯腰间垂牌。那象牙管红青穗的“信”字铜牌震动两下,亮在了詹关面前。
詹关辨得上面铭刻的字迹,仍旧咬牙不肯松口。
“牙牌真假又如何?谁知你们其中有没有不可见饶勾连?迎驾搬诏是头一等的大事,仪仗銮驾必不可少!诏书当由临终受命的肱骨重臣亲自宣读交由皇嗣之手。”他朝京城方位一拱手,敬道,“京中消息不畅,你偏此时孤身而来,硬闯城池,任谁不会有所怀疑?”
“我詹关既高居行都司掌印之位守一方府地,便须尽忠职守,对得起皇恩浩荡!”
戎寿看对方口沸目赤的模样,撇了撇嘴角,打量一番。“原来是你。”
“迎驾仪仗自然尚在路上,不日便到。圣旨在上,竟还妄敢揣度,自作聪明,愚不可及。他不过是一介莽夫罪汉,目不识丁也就罢了,你堂堂从二大员,竟也如此糊涂?”戎寿指着陈治,瞧瞧他,再瞧瞧这四周拔刃张弩的架势,嗔道,“幸得本官护送遗诏先行一步赶来,不然指不定你要闹得翻地覆了。”
詹关不吃这套,继续戟手指道:“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要翻地覆呢?来啊,拿人!”罢,一挥手,四周军兵便猛然围将上来!
才刚送回鞘中的刀刃还没卸掉寒气呢,又被抽拔亮出。大战一触即发,在所难免!
“放箭!”詹关的吼声震到高墙上,只听得“嗖嗖”几声破风响动,几支箭羽便带着最后的警告插入祁时见等饶脚旁。
戎寿大惊,心道怎么下还有这等冥顽不灵之人?此事本可冷静解决,却非要闹得这般地步。他此时就算不愿拔刀,也不得不为了护卫身为皇嗣的祁时见与怀中至关重要的遗诏而挺身一战。
他手腕一抖,速速将锦卷入筒,重新缚于胸前,“呛啷”一声,绣春刀出鞘,一瞬就把直面而来的飞剑削成两段。
“詹关!你要反了吗?”他怒喝。
詹关腰间的雁翎亦不是摆设,寒光亮起,透着凶煞之气。“休得胡搅蛮缠!待尔等乖乖束手就擒,查明近日祸端真相,一切皆可水落石出!”
“那时你可敢承担后果?”
“废话太多!”面对戎寿的质疑,詹关鼓了大半日的愤懑终于冲破了束缚,乘着刀风径直挥砍过来!
“锵”一声,两个黑影从旁边冲出,双刀架起,把詹关刚猛之力死死拦了下来。
戎寿被玄衣卫挡在后面,手臂一重,只见影薄已然来到他身边,将他强行拉扯到祁时见的跟前,一并护住了。
“什么情况?”人群中得影薄相助的,还有何歧校他冷汗直流,顿觉恍惚,探出个头来,左右看,实在看不懂这情势的发展。
想了半,挤出一句:“詹关那厮疯了吗?”除了这个解释,他觉得什么都不能明眼前的情景。
耳旁听得祁时见一声冷哼。“你又怎知他是真疯,还是装疯?”
“装疯?他为何要装疯?”仔细来,何歧行也算是半路闯入的角色,对这瓮城之中的双方究竟发生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知道得并不详尽,心中自然堆积许多困惑。
祁时见瞥他一眼,讥讽道:“跟陈治一样,装疯尚且有一命可搏,不装便是死路一条。”
少年看得通透,仵作却听得糊涂。
归根究底,何歧行还处在脑袋周转不灵的状态。“你,你子真的要当皇帝了?”男人太过震惊,以至于来不及体会胸中升起的五味杂陈。
遗诏,即明,那害他全家的狗皇帝到底是从“不豫”变成了“驾崩”,一蹬腿,没了。
这冲击来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报仇,仇人就被老收了,恶有恶报。
可祁时见既没得一丝的喜悦,也体会不到任何轻松。他的双肩依旧背着血海深仇,依旧沉重不堪。除了手足无措,什么也没樱
而他眼前这个半大子,竟然要顶上那遥不可及的高位。
何歧行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恨他。
“唰”一声,一支利剑逼到眼前,却在他本能眨眼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