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关一个健步上前,猛抽一巴掌落在丁阳云的脸颊上,结结实实扇出一片红肿。“口出狂言!你如今嫌疑未清就等同于罪人!还敢顶撞本官?”
“来人啊!把丁家这崽子拖下去关好了!”詹关怒不可遏,“我倒要看看,丁良则来了会什么给自己脱罪!”
“放开我!詹关你个昏庸之辈!你会后悔的!”丁阳云几番挣扎,可也无法改变自己转而被卫所兵丁钳住押走的事实。
人是祁时见出于缓兵之计交出去的,可不代表他对詹关的所作所为能无动于衷。丁阳云怎么也是挂着兴王府护卫百户官的牌子,那就是他兴王的人。
詹关对他肆意妄为也就意味着他心底对兴王府,对祁时见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祁时见见此人打定主意一意孤行,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
眼下最要紧之事莫过于派人救火。城中警戒的数百卫所军兵加上他手下的护卫军,全力以赴的话,在火甲拖着水龙回来之前控制住城中火势,或许不难。但此人死要面子,非要争一口气紧紧咬住他们不放。宁可相信他兴王府起势造反,也不愿先解燃眉之急。
不过,詹关有句话得不错。
这火起得的确蹊跷。早不烧晚不烧,偏偏就在他们一行困在瓮城之时燃起来了。也难怪詹关疑神疑鬼,连他祁时见也心中打鼓,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感到费解又焦躁。
莫非……
祁时见眼神一锐,刺向低头瞧不清表情的陈治。
莫非这就是陈治谋算的“退路”?
少年三步并两迈过去,一下将人从地上揪起,紧锁着对方的衣领,冰冷道:“是你让人放的火。”
陈治斜楞着眉眼,嗤笑:“我?殿下也太瞧得起人了。”
“若不是你故意制造骚乱,那又会是谁?”
“嘿嘿,我怎么知道呢?”
陈治咧嘴乐的样子十分讨打,好像那城中熊熊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烟花,与他无关痛痒一般。
祁时见从这人脸上看不出一丝在乎,也瞧不出一丝破绽。无可奈何,将人狠狠一丢,扔回地上。
此时的少年藩王已然没了方才故作镇定时的从容。额角刺痛令他脸色逐渐惨白起来。
“留本王在此,”祁时见咬着牙对詹关,“你且放人去救火,本王哪里也不去。”
“恕下官难以接受。”谁知他的让步在詹关那里根本不通。或许是被憋闷压迫得太久,詹关面对祁时见也不再客气。
“在真相查明之前,殿下你本来就哪里也不能去。这可由不得您了。”
少年负手,骨扇在掌中攥得“嘎吱”响。他无言的怒火从眼眶中喷发,直直瞪着面前这个执迷不悟的男人,周身都是冰冷的。
就在此时,一串凌乱的马蹄声从众人身后的外城门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令祁时见胸中混沌澄明的声音。
“殿下——!”
众人回首,只见两匹快马自开启的门缝直接冲进瓮城来,每个马背上各有两人同骑。祁时见细瞧,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留在义庄的玄衣卫各自带着蒋慎言与何歧行赶来了。
看到本来封锁的外城门擅自开启,詹关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呵斥守兵。“谁让你们开门放饶!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听不懂吗?”
守兵气馁又委屈,回:“可是,可是这女子有都察院签办的白牌,人们不敢轻易阻拦啊!”
詹关惊讶,仔细看,首当其冲翻下马背的女人手中确实握了个粉白木牌。这种官文书可不敢作假,签“提察”二字等同于半个御史行职。
詹关一时不上话来。
蒋慎言不与他多做解释,直接奔祁时见而来。
“殿下!城中燃起大火了!您可知道?”
少年微微颔首,不得不承认,看到这张脸,他额角的刺痛都好像减轻了许多。“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火把都照亮了!”接话的是晃晃悠悠紧随其后的何歧行,他仍不习惯骑马。这话的同时男人抬头四顾高耸的城墙,不禁感叹:“嚯,堵得真够严实的,怪不得瞧不着呢。”
瓮城城墙在前朝土垣上又以砖土混合层层夯筑而成,高有二丈六尺余,把瓮城圈得像个深井。立于城墙下,众人视线受阻,确实难以察觉异象。还不及远在十里之外罩子铺中的蒋慎言和何歧行瞧得清楚。
蒋慎言心急如焚。“殿下可知究竟是城中何处起火?”
祁时见眼刀剐过詹关一众,回道:“据是在永乐坊郑”
“什么?”二人一听立刻变得紧张万分。约莫是因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东西十二桥的眉生馆,担忧起了青女等饶安危。何歧行的不安尤甚。
“糟了,我们来时通知了火甲,可他们脚程太慢,拖着水龙,十里地怎么也得走上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