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南把视线重新投向屏幕:
“我准备向上级领导提交报告,申请加大对于沙改土相关配套技术的研发投入,所以需要你来帮忙完成一份报告……”
……
如果说常浩南的双院士头衔给他带来了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那么最明显的一条肯定是,他有权越过中间层级,直接向上递交建议或是申请。
当然,高级别首长们每天日理万机,所以你要是随便拿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给人添麻烦,也别怪材料会被秘书部门给拦住。
大多数时候,还是得走正常的逐级申报流程——
但这一次的项目,事关13亿华夏人民的饭碗。
根本不是工建委所能决定的。
甚至于,在半个月后确定的项目论证会议出席名单上,李忠毅的名字都进不去列表的第一排……
常浩南对此倒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庄秉昌却不一样。
他过去虽然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农科院教授,可这种大场面,属实还是头一遭……
临时用于休息的偏厅里面,即将上场的庄秉昌手里捏着一份稿子,来回不停地踱着步。
“常院士,如果等会领导问起有关固化原理的事情……”
端坐在沙发上的常浩南苦笑着打断了他:
“庄教授,这已经是你过去半个小时里,第三次问我一样的问题了……”
“总之你就记住,首先领导无论在化学还是农学领域都是外行,不太可能问这么具体的技术问题,其次就算问了,除非是和育种学有关的,否则也都由我来回答……你只需要按照前几天的排练,把过去这几年的工作情况总结汇报一下就行。”
庄秉昌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接着掏出手帕开始擦汗:
“说实话常院士,完全没有过渡,一上来就是这种阵势,我是真有点紧张……”
“……”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常浩南丝毫不怀疑,对方还会第四次问出一样或者差不多的问题。
好在几分钟后就有工作人员走进来,通知二人可以上场了。
……
这种级别很高,却又并不对外公开的会议,反而没有太多繁文缛节。
尤其常浩南还是在上面挂着名的人物。
只是简单的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便进入了正题:
“众所周知,近些年来,由于人类工程活动和自然环境变化,导致原本就脆弱的生态功能保护区出现了各类生态环境问题,其中又以坡面植被破坏后坡面土壤流失退化形成的荒漠化问题较为突出。”
“尤其疆、藏、甘、青、蒙五地,占到全国荒漠化土地总面积的95.64%,已经严重制约了这些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不利于西部大开发战略的推进和执行……”
“从2000年开始,以我和吉省农科院庄秉昌教授带头的项目组,已经在蒙省西部进行了四年的沙漠土壤化改造试点,截至目前已经取得了理论和亩一级小规模测试的显著成果……”
“……”
在领导面前,常浩南自然不可能用太多篇幅去解释诸如剪切流变本构模型、焓调控策略、化学键形成机理或者胶体粒子自组装过程之类的高深内容。
只是和庄秉昌一起,浅尝辄止地介绍了一遍整个研究和计算过程,便在出现第一个打瞌睡的人之前,转换到了最核心的话题上:
“我认为,目前已经有了充分的条件,以我们的改造方案为基础,结合实际情况,对位于蒙省东部、近十年来退化明显的科尔沁沙地、浑善达克沙地、呼伦贝尔沙地三处农业产区进行示范化改造……但具体的试点规模,还需要由各位领导定夺……”
当他说到这里时,别说是下面的领导,就连庄秉昌都不由得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确实听过常浩南说,要找上级增加投入。
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意义上的增加。
类比一下的话,相当于从过去的小试阶段,直接跳级进入了工业化试生产……
而前排几位能参与到最终决策的领导也是面面相觑,接着又低声讨论了许久。
好一会之后,才由其中一位作为代表提问道:
“开会之前,我看过你们在蒙省西部的试验田资料,现阶段虽然只规划了不到一百亩,但周围非常空旷……为什么不选择在原位置上继续扩大,而是要转到蒙省东部?”
对于这个问题,常浩南早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农业生产毕竟和追求极限的技术试验不同,即便有了合格的土壤条件,也仍然需要合适的光照和降水……而蒙省东部属于东北地区,降水量几乎是西部的两倍,更加适合进行真正的大规模种植,并且增产潜力也更大,有潜力缓解我国的耕地紧张问题……”
“缓解耕地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