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矛脱手,射向另一名正在开弓放箭的突厥狼骑。后者毫不犹豫停止放箭,将身体坠向战马的身侧。投矛擦着此人的肚皮呼啸而过,砸到战马身体另外一侧的空地上,溅起一股黄色的烟尘。还没等那名狼骑来记得及庆幸,十几把投矛再度从半空中高速坠落,将此人连同战马一道射成了豪猪。
“继续,不要停,优先招呼当官的!”杜七艺喜出望外,扯着嗓子高声呼吁,同时将第三支投矛掷向了敌军密集处。
跟在他身后和身侧的大唐瀚海勇士们,也纷纷将投矛掷向二十步外的突厥狼骑,将后者瞬间又连人带马放倒了一层。
这些瀚海勇士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回纥人。中间还夹杂着几个不愿意去中原谋生的匈奴少年。习惯骑在马背上跟敌军厮杀的他们,忽然改成徒步跟敌军交手,动作难免生疏,射出去的投矛准头,也略显不足。
然而,投矛的数量和破甲能力,却弥补了以上所有劣势。可以阻挡羽箭的皮袄和铠甲,在凌空而至的投矛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防御力。一件接一件,像纸一样,被锐利的矛锋撕开,阻挡不了后者分毫。而投矛却去势未尽,继续穿透皮袄和铠甲之下人的的身体,在身体另外一侧露出被血染红的一大截。
“唏嘘嘘——”一匹战马身上同时被三支投矛射中,悲鸣着栽倒,将其背上的主人摔成了滚地葫芦。
紧跟着,数十只马蹄交错踩过,将摔下马的狼骑踩得厉声惨叫。急于躲闪投矛的狼骑们,根本顾不得自家落马的同伴,也没有哪里顾及。任由坐骑继续从落马者身上踩过,直到后者彻底没了声息。
“啊,啊——”一名狼骑小箭的身体被投矛射穿,却没有立刻气绝。双手抱着战马的脖颈,叫得声嘶力竭。
这是骑兵中箭后的保命招数,只要不掉下马背,就有八成以上希望逃过死劫。然而,拿来对抗投矛,显然并不适用。
才被战马驮着冲出了不到十步远,狼骑小箭的鲜血就已经流干。惨叫嚷声戛然而止,双手松开战马的脖颈,尸体缓缓坠落尘埃。
又一波投矛带着风声下落,将四匹战马,十多名狼骑相继推下马背。剩余的狼骑纷纷策马远离枪阵,再也没胆子靠近豁口。大唐郎将孙兴带领预备队加速前冲,趁机将枪阵上的四个豁口,封了个严丝合缝。
“停,后撤,恢复体力!”杜七艺高声断喝,背着没来及投出的两杆投矛,踉跄后退,胸脯起伏,呼吸沉重得宛若风箱。
他麾下的大唐瀚海勇士们,或者朝着突厥狼骑掷出最后一轮投矛,或者努力迈动双腿向他靠拢,每一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当中动作最快的人,也仅仅掷出了四杆投矛,其余的人,基本上全是三杆。然而,大家伙儿却全都感觉比骑着马直冲敌阵还要疲惫。好在狼骑的意志力,在大伙体力崩溃之前,先行崩溃,否则,一旦被狼骑闯过豁口冲至近前,大伙就只有任对方宰割的份,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整队,整队,再冲一次,再冲一次肯定就能杀开一条血路——”三十步外,突厥伯克伊里斯气急败坏,挥舞着横刀努力组织第二轮硬碰硬。
虽然刚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他也基本摸清楚了唐军的大致情况。能加入枪阵并与周围的同伴熟练配合者,只有前面这一两千人。他麾下的狼骑只要再豁出性命去冲开几个豁口,就能让枪阵彻底崩塌。
至于枪阵之后的投矛手,表面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上根本起不到决定作用,离开枪阵保护之后,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不得不承认,他的判断很准确,指挥能力也可圈可点。然而,已经远离枪阵的突厥狼骑们,却再也鼓不起勇气去用血肉之躯硬撼如林长矛。除了他的铁杆亲信们之外,其余的狼骑一个个非但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停下来整队,反而加速向来时路上逃去,任他怎么威逼利诱,都坚决不肯回头。
“停下,停下,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必须有人留下来断后!”伯克伊里斯挥刀砍死一名拒绝服从命令的狼骑,咆哮着挡住另外两名狼骑的去路。
后者既没有勇气举起刀来跟他拼命,又没勇气去面对枪阵和投矛,嘴里发出一声尖叫,各自拔偏坐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他的攻击范围,落荒而走。
“停下,停下,没人断后,谁都走不了!”伯克伊里斯连续两次,都拦了一个空,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声音彻底变了调。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支狼骑,近二十年来,狼骑不是没吃过败仗,却从来没败得如此迅速,如此窝囊。
前后只坚持了不到半刻钟时间,就被对手彻底打崩。
总计伤亡还不到三成,却没有勇气回头再看一眼对手的战旗。
“伯克,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唐军压过来了,压过来了。”一名亲兵忽然冲到伊里斯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