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老师,亦算得相识时日不在短,却从未听得真人与母后曾还有这般深切之相谈。”
真人从东都源乾煜、源氏姊弟及韦巨源、武三思处得知了他们各自所知之事,亦将暗藏于其一众心中之事,尽数探知清楚。
再加之,不知因何缘由,真人自忽而回想起,武后曾望习得些许长生之术,以于自身命数将尽之前,选定后继之君。
无论凭天赋资质,或是修德道养,武后高于一般常人,然长生术之分毫,她亦自是无从习得,亦不能去习,故丘真人只好以请武后如何都先行定下一名或几名皇位候选者,以防他日临时临了或遭他变,而不及决定人选。
此举于真人看来,一是婉拒武后,二是试出武后心中所想究竟为何。
武后若应允先行决定后继者,则说明其意正如她自己所言,习长生术是得亲眼见到所建之大周朝,在亲选后嗣之君治理下,日益强盛;若否,则说明武后终留存有一份私心。
而这份私心,其实是为何故,则尽由他人猜测矣。
真人正是窥探到这份私心,故而才未曾直言相拒武后,同样未以何言敷衍应承,只请武后先行定下几个姓名。
纵真人再有通天之能,得回溯过往,预知将来,但人心之错综复杂,始终不得以一言几言草率将对方所想预设定下。
武后若选有前逊位之李旦,无论朝堂、疆域会是一番状况;若选定更早先质疑过母亲动机,而登基一月便为武后所废之李哲,朝堂、疆域又会是另一番情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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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还有武氏一族中,与武后互为亲属外戚之武三思,若选定他为后嗣,则“武周”二字便是板上钉钉,李氏只会遭更加严峻之清洗。
真人不得断言,更加不能将武后引至真人自身都未曾思明结果之所向。
而武后恰如真人所料那般,言彼时当下自身寿命还未然得见尽头,草率开始挑拣后继人选,实非明知之举——如此便是对真人之提议宛然相拒,即言武后除却为一朝之将来作有考量,而习长生之术外,还存有他因。
此番武后与真人之相谈,未尽可言顺利,甚可言未果而散,然之后两人所行之事,却又是相互显露出了各自真心所想。
真人自这番对谈后,假借归返翠峰山中闭关修道,离开了紫微宫中;而武后则是于次日上朝议事之时,难得地回应起朝臣所提禀有关于后嗣储君之事。
“如今想来,若非狄仁杰一众老臣,强议当以民心所向之先唐为头番考量,朕倒自然不及被召回东都,封为太子,再登基为国君哉?”
圣人听罢真人的述说,面色反添了几丝平静,全因真人口中的这位母后,虽细处与寻常所知有些不同,但在择选后嗣之君一事上,确与自己熟知的母后,丝毫无二致。
真人未曾言语,但面部忽而收紧,便是默认圣人有关狄仁杰此言。
“只朕依旧不明,老师之能通今晓古,知天命,测将来,则偏偏母后与老师早先所言此番有关地宫、秘所之言,老师却此时才回想起来?”
“贫道自方才于秘所之中得见其墙、天井之状时,此番相谈才渐渐浮现返至脑中,这般经历,莫说近数十年,便是贫道长至百十余年之一生,亦为首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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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本就在思索缘何自身会生此状,但又不愿一语言中一事——武后或同当今圣人彼时那般,以道书中所记之法,偷偷习得有浅显道术,以此蒙混真人思绪,藏下不少言过,却使真人无论如何皆无法回想起之言语。
而恰是谁都没能料及的秘所之旅,唤起真人曾经与武后的这段相谈。
然记忆却仍显模糊,心中依旧有一阵何处定是有何遗漏,却未能再度忆起之感。
“莫非,母后彼时亦习有何样道术,迷惑了老师?”未等真人盘算好当如何应答,圣人却先行将猜测言说出来。
真人一愣,尽显颓然地望向圣人,“只恐……确如哲郎所言,贫道再为……”
话至一半却不再言说下去,偏偏将“再”字咬得极重,以提醒除武后之外,眼前这名随自己习道的学生——当今圣人亦在不为自身所察觉的情状下,偷习有甚多不可谓于人于事多有毁损,却确得以欺瞒过老师之细小道术。
“只是母后这般相瞒,究竟因何缘由,又欲相瞒何事?”
圣人自言自语,全然不顾真人之暗言相示,但亦是此一句自言,让真人也不得切实思索起来。
武后有意相瞒的,究竟是为地宫、秘所,还是另有他事。
若就只为异骨、僵血、鳞症三样异病来言,明明早早已然布下同东都水祭之后这般异病、异案之局,怎偏还将治法、解药统统置于地宫、秘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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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魈”之邪道、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