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贴向地面,“此丘真人居所之地下?”
“正是此意,”武三思看着随仆役高举工具之双臂的起落,确凿地点了点头,“姑母秘葬之处,正于此翠峰山之中。”
“你可曾记得典籍之中所记,翠峰山与玄元皇帝庙乃修建于高宗乾封元年,增建有紫极宫、太清楼,再过不足二十载,姑母由崇道转而信佛,后造通天浮屠,又信任薛怀义那般僧侣,皆为世人皆知之事,将秘葬之处置于此一座道观、道山之中,岂非无人思及,实乃越过他人猜测,而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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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早先殿下便有此猜测,缘何东都之中未尽生有这许多怪事之时,而早前来?”韦巨源困惑于此时武三思之心有成算,更困惑于早先这些事项尽已由对方知晓,却一无所动。
“糊涂!本王早先怎知这许多?!”武三思怒而挑眉,“再者言,汝这田舍汉又如何不记得曾于东都城中,借四处搜罗奇珍异宝,后又是东都水祭建材之由,将东都之中角角落落皆翻了个遍之事?”
“并非从未行过找寻之事,而是寻而无果,则一时搁置下来,”他又再补上一句,“所幸鱼怪肆虐、鳞症四传之时,欲远离东都,故而收拾细软之中,从本王王府内寻得一封家书,是为家父武氏元庆所留,当是姑母仍为皇后时,家父所写,陈旧不堪。”
“敢问殿下,其中所书为何?”韦巨源回想过去一夜,武三思所言诸多,却将如此要紧之一封家书之事,一直隐于最终,至眼下才言说出来,足见武三思之提防。
“家书足书有十数页之多,起初尽是些教训之言,字里行间尽以本王一代,远不如他那一代极尽揶揄讥讽本王——试问自古以来,又有何人一代之中出过一位女皇?”
他笑而摇头,“本王这父亲……”又欲言又止。
“不知尊先梁王,殿下先父,于家书中写有何样字句,致殿下忽而觉先皇则天大圣皇帝另有所葬之处?”
韦巨源在意的是,武三思先父武元庆,作为外戚,于武后仍为皇后时,被授宗正少卿,外放龙州刺史,最终因病卒于任上。
彼时全然无任何可能得于武后废唐取皇位前,便知武后竟不仅有一番称帝之志,更是有一番长生之愿,而武三思所言,正是见了此一封家书,才得了武后或另隐葬于东都何处之启发,如此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家书之中另有陈述。
“还望殿下恕下臣愚钝,多行启发下臣一回……”静德王府仆役敲砸地面声再度顿起,是韦巨源不由将声音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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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亦是……说来亦是……”武三思似陷于其父武元庆于家书之中那番教训,这时才从黯然魂消中缓缓回过神,“本王家父亡于官途之中,彼时姑母连皇位都未曾碰触过,更莫提之后废唐称帝一事……”
“然家父确于家书之上,足以两页余纸,详述家父这位同父异母之妹——彼时武后——他日之大周女皇内心所思。”
武三思双目直勾勾地望着仆役上下起落的凿地工具出神,“家父所书,姑母终有一日或将由当时圣人所命,继承大统,而以他于自身这位同父异母之妹所知,且曾有高人暗中为其推演测算过一番,其决不安于为一名大唐君主,或开新朝,且或重开万世千秋。”
“高人?可是丘真人?”韦巨源不等武三思说完,便迫不及待插嘴问道。
“除却丘真人,何人还敢行这般推演测算?!”武三思虽低垂着目光,但仍旧瞪了武三思一眼。
“汝眼下思来,若姑母欲寻一处将自身隐葬于何处,岂非最早予她‘或开新朝’之启示之丘真人所在之此一处翠峰山,为最佳?不止风水顺遂,岂非于真人隐有一番谢意?即便最终姑母未能得道?”
随着轰然一声,仆役叫喊道,“禀殿下,此一处,通矣!”
武三思仍沉醉于方才自己一番推论之中,继续对韦巨源说道,“汝方才问家父如何知死后将来之事?他岂知将来之事,不过是秉持一腔以姑母雄志挖苦嘲弄本王一番,另再劝告本王,若他日真生有他于家书之中所提及之事,要本王切记坚定与姑母为伍,而不计……”
言至此处,他不由为砸开之处吸引过目光,或又是借机吞下口中将谓“大唐他日”四字,亦与此时,源阳、源协冲入房中,怔怔地看向已然开凿开,其内尽是漆黑一片,但依然能从窸窣声中听出,台阶向下之处是无尽开阔之一间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