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卞掣霜轻轻用杯盖刮浮在杯中的香茗,浅品一口道,“霓裳仙子可是叫过我一声‘爹’,难道仙子忘了?”
冷念寒一愣,继而嘴角也挂上了狡黠的笑,她格外冷静,只是眸子阴了下来:“原来卞庄主都知道。那么说……”
“不错。”卞掣霜打断她,道,“我一直知道你在府中,但我没有声张,我故意让你看见我和唐逸安密交。而且……”他瞬时抬头,嘴角的诡笑更深,“而且我还故意透漏给唐逸安,说做引的只能是卞家人的血。”
冷念寒依旧端坐在侧椅上,只是柳眉竖起来,凉凉地盯着他。
“我就知道唐逸安不是真的安分听我差遣,他只是想从我口里得到唤醒刚阳玉的秘密。所以,我便将计就计,设下这个局。哈哈哈,果然,霓裳仙子和玉面神盗都没让我失望。”卞掣霜哈哈大笑,然后猛地抬头,脸上顿时变得狰狞,“可你们都没有算过老夫!你们不知道云慧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血没有任何用处。就算他玉面神盗唐逸安再厉害,不也只是徒有三物,而无法唤醒刚阳玉,还要因化肠绵而死。因为化肠绵根本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冷念寒捏着掌心,眸子盯着卞掣霜,问道,“那你七年前中化肠绵,为何没死?”
“为何老夫没死?”卞掣霜猛地将手中的瓷杯摔到地上,瓷杯粉碎。他的脸瞬间寒意满满,起身渐渐逼近冷念寒,吼道:“那是因为我夫人以死相救!”
他一说,冷念寒忽然记起,七年来确实似乎从未再见过天下第一庄庄主夫人,无论英雄会抑或群英典。
她犹记得七年前她挡在卞掣霜面前,向她替他求饶。
冷念寒忽然明白一切,道:“原来你让唐逸安帮你盗取软凝瓶和镜花雪月散,是为了让你夫人起死回生?”
卞掣霜表情极度疯癫:“是的,我要救活她!我不仅要救活夫人,还要让你也尝尝嗜情之苦!”
冷念寒敛住衣袖,侧眼看着继续发疯碎语的卞掣霜,他依旧面上痴狂地笑,道:“冷念寒,你以为素纱坊主公以幻意令掩盖你的记忆,你便能逃得掉?”
“你说什么?”冷念寒闻言猛地回头。
冷念寒还要再问,卞掣霜忽然眯着眼睛看着她,幽幽说道:“霓裳仙子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自己中了化肠绵却还活着?”
冷念寒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便不眨眼睛地看着他,等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要解化肠绵,是需要相爱之人换血吸毒的。而你的毒就是唐逸安帮你解的。”
“唐逸安?”冷念寒忽然抓住了重点。
卞掣霜却抿唇不语,只是笑得更加狡诈。
冷念寒回到素纱坊匆匆赶赴大殿,没有任何跪拜,第一句话便是犯上质问。
“为何要骗我?”
“绿霓裳休得……“
“罢了。”主公蹙眉拦住侍女,扭头看看她,沉吟道,“受人之托,但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冷念寒反问,“只有我不知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都判断不出什么是为我好,什么不是!”
主公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摇了摇头,良久才问道:“那你想如何?”
“恢复记忆。”冷念寒答得掷地有声。
主公沉默半晌,终是点了头。
幻意令解除,记忆便一拥而回。
她想起来她与唐逸安追追赶赶的三年,不仅他玩意阑珊,她也逐渐缱绻入意。
她想起来在洛阳府后的一个月,那是她最快乐也是最难熬的时光。
最快乐因为那时一直同他在一起,晨始暮至。最难熬便是她发现了自己居然已经不知不觉中,中下化肠绵。
她想到了那是七年前的毒蛊。她七年前独扫天下第一庄的之前,曾经以身试毒。她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同时尽全力解毒。一个月后,唐逸安康复,她便想就此离开,从此天涯各路。
可哪知,她努力控制毒素,却依旧毒发。唐逸安也知道了她身中化肠绵。他独自一人去天下第一庄求解药,却空手而归,他格外惆怅。她记得当时劝说他,可他却在她没防备的情况下点了她的穴道。
她听见他道,念寒,你不能死。我一定要救你。
之后,她便昏迷了,然后便被唐逸安解毒送回素纱坊。
她知道,是唐逸安恳求主公封住她的记忆。她明白,卞掣霜告诉唐逸安如何化解化肠绵,无非是也想让她切身体会那种自己爱的人为救自己而死的那种生不如死的心情。
烛光袅袅,欲语纤长。
冷念寒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唐逸安,忽然笑了。
她想起那日在林中听到他的箫声,熟至骨髓,闻之如饴。她悄悄伸手探进他的衣服寻到那根箫。她葱白的纤指玉色的箫面上摩挲。
冷念寒嘴角含笑,轻轻将玉箫放入自己怀中,俯身在他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