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挨着大树埋棺的。可奇怪归奇怪,人家办白事,愿意怎么埋人是人家的事儿,也没什么人愿意管这个闲事儿。
虽然也有好事的上前攀谈,但一看这几个穿孝服的,个个孔武有力,看人横眉立目眼露凶光,到嘴边的话也就不敢再问了。
这群人刨完一个坑却并不埋棺,而是把土填上,在围着树边另一处,又刨了个坑。抛完之后,围着坑看了很久,还是没埋,又把土填上,接着刨坑。
一连刨了三四个坑,直到最后,才将棺材草草埋下,可埋完既不立碑,也不起坟包,只是用锹将土地拍实之后,人就都走了。这些人虽然穿着孝服,却不见丝毫悲伤,好像埋的并非亲人尸骸,而只是一件不相关的死物而已。
说到这大家估计也都猜到了,这些所谓的送殡埋棺的人,其实都是三阳教余孽。他们手里没有线索,可韩大胆儿手里有,所以他们干脆学聪明的,与其和韩大胆儿争夺线索,不如等他找到线索,再坐收渔利。
平常韩大胆儿外出或是去王维汉家,或是去梅若鸿家,都会绕几圈路,把尾巴甩掉。今天他去叶灵家的时候,也绕了路,但是赶巧了,和顺里后面这片坟地里,有个义庄,正好是三阳教的一处秘密分坛。
韩大胆儿在枯树下溜达的时候,就被三阳教的人发现,所以转过天才抬了口棺材,装模装样的来此挖掘,想看看有什么发现。不过挖了几个坑,由于树下根须纵横,废了很大力气,最后只找到一些石人俑残片,却再无收获。于是便将事先准备的空管草草掩埋了事。
虽然只发现了石人俑残片,可对于三阳教余孽来说依旧欣喜若狂。因为他们明白,韩大胆儿已经破解了古器中的讯息,正在寻找无终国的线索,所以只要跟着他来个黄雀在后,必然会有收获。
咱们话分两头,放下三阳教余孽不表,之说这晚韩大胆儿在树下挖掘之后,骑着车往家走。
一路上他心想,原以为这星图所示的标记点,也学能找到什么线索,可到头来,只有个破烂的石人俑,就算真有其他标记,想来也是,古人留下的标记,历经千年恐怕也早已消失殆尽。
就算有扇通往无终国的大门,恐怕也早就淹没在沧桑巨变之中了。何况附近都是坟茔,若真有什么标记,难保不会被人挖出来。这石人俑还是靠着古树生长,才得以部分保留。
韩大胆儿原想在去另一处标记点看看,但天色已晚,中午就顾得上吃晌饭,晚上又刨土挖树忙活了一阵,肚子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他骑着车绕了一圈,想起在南门外买馄饨的大老李,忽然很像去喝完混沌吃套煎饼。想到馄饨煎饼,忽然想起上次吃馄饨的时候,还有小舅舅朱天飞,心中不免一阵伤感。
韩大胆儿骑车从西门经过,想要从西马路绕道南马路上,往前就是南门外,大老李的馄饨摊子就支在那。
这时不知是什么缘故,远处忽然起了一层雾气。照理说这正是春夏之交,天津卫气候干燥,这个季节很少起雾。
韩大胆儿只觉越往前骑,雾气越重。好像一股浓雾正从面前,向自己身后飘去。转身间,自己已经置身于薄雾之中。
这时,他忽然闻见一股腥臭!
西门里大街至南马路,清朝年间这里是为老城里向城外排泄污水的水沟。1901年旧城拆除后,水沟被填平修成街道,故以“大水沟”为名。
虽然城里的水沟填平了,但是城外南马路上还是有条很窄的臭河,因为是死水又不流通,平时还总有人往坑里倒脏土,所以一到夏季就发出一股恶臭。
起初韩大胆儿以为是那条臭河返味儿,但离着南马路臭河还有段距离,而且仔细分辨,这气味儿在薄雾中飘散,但却并不是臭河的恶臭,反而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韩大胆儿警觉性颇高,立即停下车,顺着这股腥味儿找去。在西马路靠近西门的一条胡同中,这股血腥味儿尤其浓烈。
夜深人静,这胡同空荡荡的,白色的薄雾笼罩在胡同中,越往上看着越是迷蒙不清,而韩大胆儿越往前走,那血腥气息也愈发浓烈。
韩大胆儿打起手电,手电光穿透薄雾,在白色雾气中显得越发光亮,忽然手电光所及之处的地面上,倒着个影人,一动不动!
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也随着雾气飘散,似乎这人影周围的雾气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走近一看,赫然见一个女人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然死去多时,眼球已经在逐渐干涸。
这女尸身上衣衫尽去,赤裸着身体。尸首旁边凌乱地丢弃着女人的衣服鞋袜!
更可怖的是,这女尸满身血污,其尸身从其胸腔,直至小腹竟然被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刀口,尸首脏器外流满地鲜血,而胸腔中的心脏却已经不知所踪!
尸身旁边的墙上,赫然画着一个殷红而巨大的古怪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