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
他其实也想听,
只不过,刚才听了陆时的宣讲,他发现其语速很快,发音也优美,对听力的要求不可谓不高。
林纾又没话找话地问:“他剪了辫子?”
辜鸿铭在心里翻个白眼儿,
如果不是要倚靠着清政府废科举、办新学,他甚至也想剪辫子。
这时,法国人中有人举手,
“陆教授,为什么?为什么要脱离实物?”
陆时摊手道:“看过《镜报》吧?里面的漫画版如何?”
那人立即回答:“当然看过!我非常喜欢《我是猫》,画得特别形象。”
陆时说:“你们考虑过吗?如果让大画家用油画来绘制恐怖的场景,相比起,会不会更有冲击力?”
此言一出,现场之人无不沉默。
其实,陆时的判断来自现代,
现代人接受的感官刺激是很强的,电影和图片所呈现的恐怖远甚于文字的恐怖,
这使得现代人对恐怖的阈值很高很高。
而克苏鲁神话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往往需要文字来表述,画出来反而是败笔。
这是它的优势。
当然,也是劣势,
因为一旦写得差了,就会让读者昏昏欲睡。
林纾看着陆时在上面讲学,下面的法国人仔细听讲,甚至拿着笔记本“沙沙沙”地记录,
整个场景,如同一场荒诞剧。
就这么过了两小时,
陆时伸个懒腰,
“各位,差不多该休息了。你们中午刚吐完,没胃口吃饭,如果晚上再不吃,恐怕会饿得前胸贴后背。”
凡尔纳起身,
“陆教授说得对,我们是该吃饭。反正,晚上还有时间。”
陆时:???
“你们不回房休息吗?”
凡尔纳说:“当然要休息,只是回不了房了。我们晚一天下船却没买票,自然会被人赶出来。”
陆时恍然大悟,才想起还有这事儿。
不得不说法国人奢侈,
他们从伦敦到加来,一共才半天的航程,竟然还要订个房间休息。
只能说,公费出差让人无所畏惧。
陆时说道:“那你们只能在俱乐部里休息了。”
凡尔纳摆摆手,
“不不,我们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头等舱船票卖得贵,三间客舱里只有你这间被启用了,所以最上层非常安静,正适合休息。”
陆时:“……”
心里很确定,这帮法国人如果打地铺,最上层的走廊铁定跟“安静”这个词没关系了。
他问道:“你们不会晚上还想听我讲课吧?”
凡尔纳憨厚地一笑,
“休息为主,听课只是顺便。”
陆时无奈,
“行吧。反正你们在里斯本就下……我警告你们,不准跟去美国!”
凡尔纳面露尴尬,似是计划被戳破,
他继续憨厚地笑着,
“那怎么会呢?当然不会!我们才不至于无聊到想看你写其它的恐怖文学或者《哈利·波特》第二部呢~”
这老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陆时摆摆手,
“得了吧。买不上客舱票,连睡地板一个多月,你们可顶不住。”
这是一个问题,
法国人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们商量着往外走。
陆时目送他们的背影,看到了站在走廊那头的林纾、辜鸿铭二人。
穿越前,他看过林纾的黑白照片,所以有些印象,遂走上前,与两人打招呼:“林先生、辜老先生,你们怎么在这艘船上?去美国的话,没必要绕世界一圈啊!”
辜鸿铭笑着摇头,
“我们是来找你的。之前,向你约稿教材,你写出了《万历十五年》,在国内……”
话音未落,林纾往前凑了半步,
“陆时先生,我拜读了你的大作《蝇王》,深受震撼。”
这句“深受震撼”听着很像阴阳怪气。
陆时立即反应了过来,
对方阴阳的点在于:
白话文。
他上下打量对方,笑着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除了法语,林先生竟然还懂日语?还是说,你看得是法语版本?”
林纾看得必然是白话文版本,
所以,若论阴阳怪气,陆时可高了不止一个量级。
毕竟是在现代接触过社交媒体的人,扛起键盘,战斗力就能飙升。
林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实在说不出“我看的是白话文版”这种话。
他说道:“我看的汉语。”
陆时诧异,
“你看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