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勾起嘴角,
“那个啊,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
蒋国亮诧异,
“‘打字’!?字要怎么打?”
辜鸿铭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对陆时说道:“你看看他们,少见多怪!”
随后,他摆出长辈的架子,数落蔡元培和蒋国亮,
“你们两个人……唉……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身体还比不上我一个老人家。住那么好的酒店还能水土不服,从早上起来就吐个不停。”
陆时听着,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他赶紧撇开视线。
蔡、蒋二人则是大大地翻白眼,心里疯狂吐槽辜老头。
辜鸿铭不爽,
“你看,你们还不听教。”
于是,接下来这一路都在辜老先生语重心长的教育之下,
“!#¥%……”
好不容易苦捱到了巴黎大学,
四人下了马车便直奔明法楼的大教室。
屋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学生们或坐或站,有的聚在一起热烈讨论,有的独自坐在角落专注地整理笔记。
出乎意料地,克里孟梭竟然不在,
以往,他和几个法律圈的同伴都会坐在最后一排。
杜马斯迎上来,
“陆教授,你的演讲很受文学院的欢迎,来的学生是一天比一天多啦。”
陆时打趣道:“主要功劳还是翻新校舍和宿舍,没有这事,同学们也不会这么给面子。”
随后,他询问道:“克里孟梭先生呢?”
杜马斯压低了声音,
“你知道的,乔治是《震旦报》的当家人,所以有些时候不得不到新闻现场。今早,在丽兹酒店爆出了一桩大丑闻,说是跟德拉库尔女公爵的丈夫有关。”
陆时:“……”
不知道该如何搭腔,干脆保持沉默。
杜马斯却是会错了意,
“要不,我们等一等他?那边处理完应该不会很久。”
陆时连连摆手,
“那倒不用。演讲按原计划进行就可以。”
说完,他走上讲台。
教室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学生们的目光齐刷刷汇聚于陆时身上。
陆时吸了口气,
“今天,我们不讲文学、不讲翻译,而讲历史。”
此言一出,下面传来微微的骚动,
甚至有人遗憾地叹气。
没办法,到场的人大部分不是研究历史的,不知道陆时这个“现代史学奠基人”的含金量,
至于那些研究历史的法国人……
“呵呵。”
不知是谁一声轻笑,
“陆教授的历史观点非常有趣,竟然觉得法兰西的崛起跟卡佩和波旁家族的生育能力有关。”
陆时愣了半晌,
随即想起,自己第一次到访法国时,曾被吕西安·费弗尔在车站外拦下,
当时,两人有过交流。
陆时给出过一个另辟蹊径的观点:
卡佩和波旁家族比较能生,而且很容易生男丁,
这让法兰西成为欧洲主要王国中唯一一个长期有正统继承人、几乎没有出现绝嗣的国家。
这一点,对欧洲的贵族参议制度很重要。
当然,该观点对一般人来说,接受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能生孩子,这也算优点的吗?
不满的气氛在周遭蔓延。
下面有人说道:“陆教授,还是聊文学吧。你说历史,我们也听不懂啊!”
陆时轻笑,
“既然如此……”
他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法语:
La Révo露tion Franaise,
法国大革命。
陆时丢下粉笔,随后道:“关于这个历史事件,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不至于没有任何感触吧?”
一时间,学生们议论纷纷。
终于有人忍不住,
“陆教授,你不会想说‘没有人,比你,更懂,法国’吧?”
陆时摆摆手,
“我还不至于这么狂妄。但我认为,对历史事件的分析,方式是多样的,不能只从史料入手。据事直书,不见得百分之百正确。”
法国人听中国人讲解法国大革命,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离谱。
有人开始离席。
巴黎大学就是这样,学生们是自由的。
但更多的人选择留了下来,
他们不全是想听演讲,也有很多是准备反驳陆时的。
陆时在伦敦政经也没少讲课,面对这种情况,自有一套应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