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册封她的事,她并不想成为李隆基的皇后,她承担不起那样的骂名。只要能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也就够了,李隆基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可那终究是不可能的。
他必然有死的那天,不过极可能比李亨活得长。而她的儿子还太小,现在一个强有力的太上皇帝,至少比李亨、田神功都更能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
十年间,他正好需要她的辅佐,来修补他损失的威望。她则需要他的庇护,让她的儿子根基渐深。
干脆全都乱套,毁掉一切道德,在权欲之中纵横恣意。
张汀再次笑了,眼角还有了一丝媚态。
她已经很久没这般笑过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李隆基知道她已懂得了他的意思,她一向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在如今的处境下,聪明比美貌还要有魅力。
“朕不会宣读这封遗诏。”
李隆基拿出李亨给的遗诏,丢到一旁。
张汀道:“太上皇帝放心,我不会让李亨作乱。”
“你懂怎么做就好。”
“那……李俶?”
“李倩若死,李俶也就不必留了。若李倩未死,则使他们再斗一次。”
张汀道:“他只怕对我们的计划早有察觉,不仅自己离开长安,把家眷也接走了,我怕他随时可能杀回来。”
李隆基道:“李倩确实料到了,他故意纵容你们杀了李琮,准备以谋逆之罪将你们一网打尽。”
张汀脸色一变,知道这真是薛白能做出来的事。
薛白很可能是借着迎击吐蕃,放松他们的警惕,杀了田神功。纵容他们杀李琮,把原本他们打算栽赃给他的恶名反栽到他们头上。
李隆基却很镇定,道:“李倩千算万算,不会算到最后李亨没有登基,而是朕重掌大权,他出师无名,讨伐得了李亨,却讨伐不了朕。且朕将比李亨更快调动兵马,加上吐蕃援军,胜券在握了。”
张汀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感受到李隆基比李亨要强大得多。
她正要告退,李隆基却道:“还有一事,李祚,你不可以动他。”
“为何?”
“因为那是朕襁褓中的曾孙。”
张汀愈发不解,还感觉到了李祚对她的儿子产生了强大的威胁,遂问道:“太上皇帝何以确定薛……李倩的身份?万一他是冒充的……”
“你以为,当年若没有朕的首肯,他能从东宫到薛锈的别宅吗?”
张汀惊讶不已,抬起头,正对上李隆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
她不敢再问,回头瞥了高力士一眼,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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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还在安排着这场对他至关重要的朝会,忙碌中保持着沉稳、干练的姿态,面露悲恸,心里却已喜不自胜。
终于,他看到张汀从紫宸殿出来,遂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这么久。”
“薛逆的事,他担心薛逆杀回来。”张汀道,“也许该让李俶统领禁军前去阻拦?”
“控制长安,守住城门,岂非更加稳妥。”
“那是你们的事,我得派人去找到薛逆的家眷。”
张汀说罢就走。
李亨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冷哼。
其实二人如今还是和离的状态,而待他登基称帝,张汀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吸取高宗皇帝的教训,他绝不会立这么一个手段狠辣的女人为皇后。
钟声回荡,渐渐地,重臣都入宫了,哭拜李琮。
李亨、李俶也往宣政殿走去,站到了诸王的队列当中,李亨站在了首位。
他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诸多兄弟,以及李珍、李昙、杨洄等支持他的宗亲勋贵,朝臣们也有许多是他当年的属官,薛白并没有大规模地清洗。
而在他前面,已经没有站任何人了。
“太上皇至!”
随着这一声呼唤,李隆基步入殿中,缓缓地在龙椅上坐下,接受重臣们的叩拜与安慰。
时至今日,所有人终于都淡忘了这位太上皇曾经怠政并纵容安禄山的作为给大唐带来了怎样的灾难。
“昨夜,朕失去了长子。”李隆基开口道:“而朕的孙儿、大唐的太子,还在征讨吐蕃……”
李亨讶然,觉得李隆基说的不对,与那封遗诏上不同,遗诏上是历数薛白之罪过,废太子,改由他继位才对。
他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宦官们并没有捧任何诏书,李隆基似乎在以一种真诚的态度在与官员们商议。
“国不可一日无主,值此风雨飘摇之际,诸卿以为该当如何?当遣人召回太子,还是另立新君?”
“臣请,太上皇临朝莅政!”
李亨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是韦见素忽然高声请求。
宰相如此,其余人纷纷效仿。
“臣请太上皇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