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人家聊起这事儿,都是聊一聊当时的排场,和褚家的善举,也有的进而聊到了这次的雪灾上。
可那些之前站队褚仁的商贩们,心中却惶恐了起来,纷纷叫上自己交好的其他铺子的老板,凑在一处商议对策。
「你们说,咱这次是不是站错队了啊,瞧这样子,这褚记背后可是有县令撑腰呢!」
说这话的便是之前断了褚家颜料供应的那家大铺子的黄老板,那时褚仁私下里找到自己,提了几次两家人的恩怨,话里话外地劝说自己,和这种行为不端,人品不好的人要谨慎合作,以免到时候丢了西瓜捡芝麻云云。
都是人精,这黄老板自然是心领神会,后又在褚仁那确定能得到些好处后,这才放弃了褚记纸扎作坊这个大客户,找了个借口便断了那边的供货。
不仅如此,黄老板本着自己挣不到旁人也别挣的想法,美其名曰给其他几家颜料铺子一个,向褚仁示好递投名状的机会,直接又斩断了好几家铺子和褚记合作的可能。
一旁一位身形有些壮硕的胖老板皱着眉,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此事,摇着头喃喃道:「不能吧,我听人说是因为褚记捐了一百来口棺材,县令大人才给送的这匾额,褚记要是真有县令大人在背后给撑腰,哪还能叫新上任的褚市啬夫欺负成这样?不能,不能。」
另一位赵老板却不这么认为:「要我瞧着可不是,我听说褚记好像和县衙里的丁捕头关系亲近得很,说不定就是走了他的门路,搭上县令大人的,不然你们想想,县城里施粥做好事儿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啥时候见县令大人亲笔写过匾额了?
还是叫曹县尉亲自带着官差,一路敲敲打打送到府上的,这是多大的面子啊,要说私下里没有接触过,我可是不信,你要说没关系,那你现在也捐一百口棺材出来,看看县令大人会不会给你也送个‘积德行善的匾额?」
胖老板似是被这一大段话说服了,支支吾吾半天,苦着脸看向一旁的黄老板问道:「这咋整啊,那咱这不是把褚记得罪的死死的了?」
黄老板眼下也是十分后悔的,早知道当初那个褚市啬夫来游说自己的时候,就该装作听不懂才对:「咋整,我上哪知道咋整去,你们之前也没和褚记合作过,该上火的是我,好端端地丢了个老主顾不说,还得罪了个背后有靠山的。」
赵老板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道:「你还憋屈上了,这事儿如今闹成这样赖谁啊,还不是都怪你!你自己的罪人就算了,还非得拉上我们两个,我们还没找你说理呢,你还抱怨上了。」
黄老板当初心思确实不正,可那是说什么都不能在众人面前承认的,嘴硬着道:「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嘛,想当初一听说能跟褚市啬夫搭上关系,你们可是都高兴得不行呢!」
「放屁,我们还不是被你给忽悠了!」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胖老板忙起身劝阻:「算了算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对。」
黄老板沉默了片刻,便推说自己头疼,送了另外两人出去,可转身自己就赶忙换了身衣裳,喊来家里的小厮备上马车,自家要去褚记的纸扎作坊一趟。
这边黄老板等人试图补救,那边也有心情豁然开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完全听了旁人挑唆的,譬如说那个一直在悄悄给褚记的寿衣铺子悄悄送货的布庄老板。
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可要说最窝火懊恼的,还是要当属褚仁和王氏,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好不容易把褚义两口子的买卖,给搅合地出了状况,心道这下只等着这般拖下去,早晚有黄铺子的那天,谁想到还没高兴上几日呢,他们居然就搭上县令大人了。
「阿仁,他们都说这是县令大人在给那两缺德的撑腰,咱们,咱们不能得罪了县令大人吧,他俩要是在县令大人面前告状可咋办啊?」
王氏一副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一张本就中风后有些口歪眼斜的脸上,表情更是狰狞,足见是真的有些怕了。
褚仁此时也是眉头紧锁,褚家被县令送匾额一事儿,他这个在衙门当值的,居然还是从旁人嘴里知晓的,想想便觉得窝火,不过他倒是并未把坊间的传闻放在心上。
瞧见王氏的样子,便劝了两句道:「阿娘你少听外面那些人胡说,那两口子要真是背后有县令大人撑腰,还会等到这时候才发难?早就在一开始就能直接按死咱们家了,何苦委曲求全等到现在。
不过这匾额送得实在是不好,只怕这县城里的商户,眼下也都和阿娘你是一个想法,觉得那两人背后有县令,怕是不会再站在咱们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