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摩微笑着问道。
芙宁娜并不这么觉得。
“事情怎么会这样···”她有些失神。
但这件事情摆上去之后,其实根本就不难理解。
只从审判庭的角度来说,卡雷斯虽然值得同情,可他也确实是一个罪犯。
他在事实上包庇了一个真正的罪犯,在卡雷斯承担罪名,导致了调查走入死局之后,玛塞勒确实是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也让案件在公众和执法机构的眼中,都不得不选择了彻底结案。
而在事情彻底尘埃落定之后,玛塞勒同样没有停手,那么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此后玛塞勒所杀死的人,都会有卡雷斯的一部分责任。
是他找到了今日能够证明玛塞勒是真凶的证据,但同时也是他在事实上包庇了玛塞勒,让玛塞勒能够完全地消失在枫丹执法机构的追查之中——尽管枫丹人本来也什么都追查不到。
这是理论上的道理,不过真实情况之中,正常人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他们应该看到的是一个无辜者沉冤得雪,他的女儿冒着被刺杀的风险坚持为父亲的名誉负责,并且最后取得了胜利,打败了大坏人的美好故事。
这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一个为了女儿而选择了坦然赴死的,值得尊敬的父亲;包庇罪犯的另一个罪犯,这是同一件事情,本质上毫无区别。
但法律和人都会因为不同的需求而做出不同的选择。
正常情况下他们会弘扬真善美,会歌颂一个历经曲折但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正常故事。
这是最好的情况,除了审判庭要背负一些无关紧要的罪名以外,完全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而现在他们需要另外一套说辞,来让审判庭的无能和错误有另外的解释,而不是它真的无能,真的犯了错误——因为审判庭的主人不会错,更加不是无能之辈。
一件事情随时可以有两种乃至是更多种的解释,究竟用那一种,本质上不是取决于事情本身,而是取决于你的需要。
他们看到了那维莱特的沉默,理所当然会觉得那维莱特有些绷不住面子。
这起案件完全可以追溯到那维莱特身上,最终的判决也确实是那维莱特下达的。
所以,是那维莱特错了?
祂当然是会错的,并且此前枫丹人也并不觉得这算得了什么。
无非是犯错而已,人会犯错,最高审判官犯错也没什么,更何况,我们都不会因为你犯了错就说你些什么。
而罗摩改变了这种逻辑。
人犯错了就要承担代价,而伱可以选择原谅祂的错误,让祂不必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支付任何代价。
但原谅这种说辞,本身就是一种身份上的倾向。
除非你是被迫原谅的,否则这中间的身份倾向就很明显的——他、你、原谅······这些的组合总不能是他命令你原谅他,正常的拼合顺序当然是他请求你原谅。
任何的一句话语,一旦有了请求这样的字眼,就是另外一种事情了。
所以他们不能原谅那维莱特,准确的说,他们不配去原谅。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开始倾向于如何让那维莱特没有犯错,而不是觉得你虽然错了但是无所谓,你还是我们的最高审判官,我们仍旧爱戴拥护你。
祂让人们不得不用更多的心思去揣摩那维莱特的心思和想法,因为多想了一些,所以顾虑重重。
“卡雷斯不该是罪人。”那维莱特说道。
祂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的人都在倾听祂的话语。
人们的脸上露出了不知是庆幸还是惶恐的神色。
“在过去的审判之中,我确实是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判处了一个无辜者成为了罪犯。”那维莱特移开视线,看向了娜维娅,“而在不久之前,娜维娅女士已经因此而选择和我讲过了某些道理。”
“我认为她是对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是错的。”
等候在一旁的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这样情况就不对了。
即使是最高审判官,如果出现了某些错误,也不应该拥有额外的豁免权。
但总不能让他们一些凡人上前去和那维莱特表演一下不卑不亢,告诉祂你犯错了请跟我们走一趟·····走一趟?
真的到了地方,量定罪行和审判错误的人肯定不是他们。
那维莱特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
祂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沉默,故意吊起民众的心思——人们肯定关心祂后续的说辞。
是的,你错了,但然后呢?
你还打算做些什么呢?
在这个时候,他们完全不期待那维莱特因此而做出任何的让步,如果祂来一句我愿意辞去最高审判官的职务来作为对自己错误的惩罚,立刻就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