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议既定,谢半石也没有太多规矩,喝了吨吨的敬茶就算是收下这个徒弟了。倒是赵原初,主动提议说想让现今在北京的师兄弟们一起出来吃个饭,老师近二十年没收过徒了,现在又得个小徒弟是喜事,值得庆贺,大家出来相互认识一下也是个见证。当然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个恐怕也是关门弟子了。老师这个岁数以后再收徒弟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他说了这么多理由,谢半石自然是同意的,另一个也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孩子才十四,以后少不得要师兄照拂,早点认识一下也是好事,不过赵原初不好说的话,谢半石自己说出来也没什么压力,他很明确地说这个就是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历来被人看重,尤其是谢半石的关门弟子,这是一份多么大的荣耀,经赵原初的口说出去,不到一天的时间,不说整个北京的书画界,至少在谢半石的那些徒弟徒孙中已经引起巨大的轰动,他们相互猜测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运气得了谢老的青眼。谢半石的名气和地位摆在这里,几乎每年都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和人脉想拜入他的门下,这里面不乏一些已经成名的画家,爱好此道的权贵子弟和名门淑媛。早年的时候,他还会留下几个加以指导,但是到了晚年,除了经常来往的老朋友,他几乎很少见外客,更别说收徒或者指导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谢老不会再收徒,转而将目标对准谢老的那些徒弟,谁知道临了临了,竟然会杀出这么个大号程咬金。
这事在此后的几天里进一步发酵,大家将画坛上成名且有意透露过想拜谢老为师的画家细细筛选一遍无果后,于是更倾向于这个程咬金的背景定然非常深厚,连谢老都无法拒绝。特别是后来又隐隐传出这个关门弟子还很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更相信后者了。要不然就谢老这辈子的资历,就是个绘画天才站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说起来这件事虽然轰动,但到底还是局限在书画界的范围之内的,陈安修和这些人素无来往,对这些事也全然不知,日子倒和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在这期间,卫林邀请他们一家到朋友新开的滑雪场玩,陈安修闲着也没事,就带着吨吨冒冒过去了,当然他们父子三个都不会,但吨吨有卫林这个高手全程陪护,练习过程中都没怎么伤着,陈安修就比较惨,他自觉运动神经发达,第一次就滑的单板,结果头天摔到骨头差点散架。章时年第三天过来的,他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在电话里自吹自擂已经能滑一段的人,只看到个猪头拉着个雪爬犁拖着胖冒冒在雪地里到处晃悠。对着陈安修那张半肿大的脸,章时年是又好气又心疼。带着人去卫生室检查过后,确定只是皮下水肿,没什么大碍,他亲自下场手把手的教,他倒是没教练那么专业,但作为爱人,他的细心和耐心是任何教练比不上的,再加上专业教练从旁指导,就这样过了两天,陈安修还真的能歪歪扭扭地滑上好长一段了。
如果不是有接下来的事情要忙,陈安修可能愿意在这里多住两天,不过赵原初提议的聚会就在眼前,他们也不好真的袖手旁观,虽然人家当时说的是师兄弟的小聚,但谁都明白这也是一次半公开的拜师宴。他去帮着选的场地,又跟着和酒店商定菜色和具体布置。陈安修本来以为只有师兄弟们的话,人不会很多的,最多两桌就可以了,直到和赵原初碰头了,才知道来的人真不少,大概得有百十来号人,这里面包括谢半石多年的一些老朋友,不仅是书画界的,还有一些其他行业和文化界的朋友,此外就是徒弟徒孙们,聚会那天,恰好陶瓷博物馆那边的画展也结束了,好多人都想过来凑热闹。拜师是件好事,没道理将客人推拒到门外,赵原初就都答应了下来。
说起画展,他在那里帮了一天忙,后来也没去过,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和吨吨就去了一趟,可能赶上周末又是学生寒假的原因,人还不少,他遇到了两个那天认识的朋友,交谈起来了,对方才知道原来是他儿子喜欢画画,陈安修纯粹是被他们拉来做了一天白工,他们其中一个还是在校的大四学生,脾气爽朗,并没有太多所谓艺术家的冷傲个性,见吨吨还是个小孩子,又主动邀请吨吨改天到他们画室去玩,他们可以给免费辅导一下。还是陈安修说过几天孩子要回绿岛开学,他们才作罢。
说着话拜师宴这天就到了,陈安修是早早过去帮着赵原初夫妇张罗和接待客人,章时年带着吨吨是稍晚点到的,不过他们到的时候人也不算多,他们的到来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轰动,基本没人认识他们,大家还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即将出场的小徒弟身上,毕竟那才是今天的主角。
谢老大概是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由一个徒弟陪着来的,陈安修就在门口,远远看到了,赶忙去扶他,他也没拒绝,他一进门,很多人都起身和他打招呼,但目光都不自觉地向他身后望去,大家都想见见那个传闻中的关门弟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引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那些年纪轻的徒孙心里再怎么着急,也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