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客房中,慕遥夕正挑灯夜战,细细研读着手中的最新汇报,思索着明天做些什么,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自从她接管了神策府后,配合神武司、武圣阁彻查西陵王之乱,经过了近三十天的时间内,牵扯出了一个又一个世家人族,她的办公地点也一路从燕京转移到北方,又转移到了玄天司中枢所在的洛阳城。
现在,她就像是持刀给玄天司割肉的处刑人,每一次落笔,每一次下刀,都要切下一块腐肉来……而下刀已经很多了,但到了现在似乎还没能看到白骨,亦或者已经看到了白骨,连骨头也腐烂了。
任南北负责杀人,但许多事他都搞不懂,涉及到的事太多,每次动刀子之前都得细细想清楚,其中大部分的参谋工作都落在她的肩头上,便是常常彻夜难眠。
不单单是玄天司内遭遇大地震,燕京内部的变化也相当明显,一系列的人事调动,证明了此时正处于多事之秋……并且隐约间,有关于白玉京的死已经开始传播开,甚至不能算是一件隐秘之事。
虽目前还没流落到民间被大众所知,但大夏十司中已经有了流言蜚语在扩散,根本压制不住。
慕遥夕扶着额头,思索着接下来该划掉哪几个名字……
玄天司中江湖门派众多,苍龙七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证据不确凿的如今,如果非要快刀斩乱麻,那就得做好狗血淋头的心理准备,而她一路上已经配合任南北杀了太多人,戾气反而越来越重,甚至渐渐懒得思索……即便没有确凿证据,是不是西陵王的同谋并不难看出来,何必那么费心思的找证据去?
此时一阵夜晚的凉风拂面,慕遥夕抬起眼睛,瞥见了坐在窗台上的人影,空气里飘来些许花香气息。
“…师傅。”慕遥夕正要起身。
“坐下吧。”花溅泪手掌虚压:“都这个时间,你也该休息,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因为有些人太狡猾,舍得壁虎断尾。”慕遥夕叹息道:“真是可惜如今大夏已经没有了夷九族的法令。”
“酷吏发言。”花溅泪淡淡道:“我也知道你心情烦闷,所以来的时候,给你带了见面礼。”
“礼?”慕遥夕注意到花溅泪双手空空。
花圣指着窗外,慕遥夕看了一眼,顿时发现足足六颗脑袋都挂在窗户外面,用黑布袋包裹着,就像是人头气球一样诡异。
而见到这相当提神醒脑甚至残忍的一幕,慕遥夕却笑了,恭敬一拜:“谢过师傅……”
这几人都是门派里的长老或中流砥柱,任南北要处理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抓线索都很难。
但花溅泪说杀便杀了,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这就是封圣的特权,先斩后奏,甚至斩而不奏。
“别误会,是我见到他们鬼鬼祟祟的,便过去找他们聊聊天,他们想来是觉得理亏了,便十分惭愧的把脑袋砍下来当做赔礼。”花溅泪淡然且霸气道:“可不是我动的手。”
慕遥夕知道师傅是给自己出气。
“只不过,往后这些道理,你就要自己和他们说了。”花溅泪话锋一转,道:“我要走了。”
“太阴魔域爆发,连带着边疆影世界沉降区都开始扩大。”
“仅靠边疆区域的戍边军已经难以抵抗影灾带来的暗潮。”
“磐岩军已经开始全面动员,三個集团军奔赴前线。”
“武圣阁这边调令也已经下来了,我们手头的工作都得暂停,今晚过后就得立刻奔赴前线,听从陈不忍调配,也不知道这次要戍边多久。”
“炎无极和我得去一趟玉门关。”
听到这个消息,慕遥夕满眼震惊。
玉门关好比大夏国门。
封圣守国门……短短几天时间,情况已经恶化到这一步了?
慕遥夕所在的慕家也是军人世家,常年在磐岩军中供职,她自然有军方背景,前两天才听奶奶提到过爷爷可能要重返军旅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不必太紧张,虽说来势汹汹,但挡住暗潮理应问题不大。”花溅泪说道:“几百年来,大夏和暗潮的交锋有记录在案的便超过了五十次,即便规模再大,也都挡住了,如今大夏国力鼎盛,可没有挡不住的理由,况且此次观星司确定了暗潮源头位于太阴魔域,只要……”
说到这里,花圣停顿下来,中断了后续发言。
而慕遥夕接上了话语:“只要罗睺和其追随者能够及时镇压太阴魔域,那么这一次暗潮动乱根本持续不了多久,仅仅是地龙翻身似的昙花一现。”
这个‘只要’说出口,便多了一份耐人寻味的意味。
只要罗睺加把劲,暗潮就不能持续,磐岩军会少死很多人。
可对慕遥夕而言,罗睺杀死了白榆,已经成为了她最为痛恨的存在……不知多少次都在心中发誓必杀之,偏偏如今神州大地安危还要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