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芷噎了噎,有点儿心虚,连忙换了话题,红着眼眶说道:“你才没良心!你看看我这手指头,为了给你缝制衣裳袜子,都被戳破了多少个洞!你倒好,专往人肺管子上戳!”
朱见深语气不由得软和了下来。他如今贴身穿的衣裳都是元芷替他亲手缝制,又亲手浆洗的,就是担心有人在这些事物上作妖。
他拉过元芷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柔声说道:“你看看你,缝衣补袜,铺床叠被都做过了,不过是去母后面前露个脸儿,有什么不能的呢?我前一阵子不也去你家了吗?”
方元芷低着头不说话,腰板子却依旧挺直着,像个生闷气的孩子。
朱见深心里绵绵软软的。曾经英姿飒爽的方女侠,如今如同个发脾气的小孩子,真是大大变样了。
而这种变化,是因为他。
他正要低声再哄哄,却不想屋外传来了通报声:“太后驾到!”
太后已经进了门。
方元芷此时已经躲避不及,只得随朱见深一起给太后行了礼。
站起来后,她立在一旁手足无措,局促不安。
若是周太后此时骂她没脸没皮,不知廉耻,她也只好受着了。
周太后上下打量了几番元芷,又看了看脸色神色略囧、欲言又止的皇帝儿子,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哀家亲自上门,连杯媳妇茶都喝不上?”
方元芷羞得脸色通红,匆忙接了一旁覃吉彭过来的茶杯,向前跪拜献上,声音如蚊:“元芷请太后用茶。”
太后接过茶,却没有立即喝,反而挑眉道:“这才多久没见,当初住清宁宫里的时候,连崇王都是说揍就揍,如今胆子反而变小了?”
方元芷低声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元芷不敢得陇望蜀。”
太后喝了茶,才叹口气道:“你是个懂事的。凡事也不能光看明面儿上的。哀家和皇帝有许多不得已,你真心待皇帝,哀家心里也高兴。”
说着,太后从胳膊上褪下个水汪汪的翡翠镯子:“这个镯子,是当初生下了深儿后,孙太后特地赏赐给哀家的。说也是当年太皇太后张氏赏给她的。如今哀家赏了你,你且好好接着。”
元芷犹豫。
太后语气轻轻地:“你是哀家的侄女儿,说什么也是一家人。怕什么?”
一旁的朱见深推了推她。
元芷见实在推脱不过,也只好接过了镯子。
太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冷清了点儿。”
朱见深答道:“儿子喜欢清净,冷清点儿好。”
太后说道:“这可未必。柏贤妃宫里头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可热闹得很。”
元芷心里咯噔。
朱见深挑眉看看太后。
太后笑道:“宫里才一个孩子,未免太冷清了些,像先帝那样儿孙满堂,才是真有福气。”
方元芷低着头,感到四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感觉压力极大,脑子都是乱哄哄的。
接下来的话,她就完全听不进去了。
送走了周太后,方元芷把翡翠镯子往桌子上一放,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气鼓鼓地说道:“我就知道,定没好事!”
朱见深坐在她一旁,自己思索着什么,倒没顾得上安慰她。
方元芷见状,便没好气地问道:“你不会也是同样的心思吧?”
朱见深愣了愣,说道:“我倒觉得,不是坏事。”
方元芷刚想反驳,朱见深揽了她的肩说道:“你看看,景泰帝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没了,他也没活几年。朕如果只这么一个儿子,也实在太少了些。”
方元芷把他的手拿下来:“你想生,找别人去!实在不行,去找柏贤妃也成!可别难为我!”
方元芷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把窗户打开透气。
实在是太气闷了。
朱见深走到她身旁,又揽了她的腰说道:“怎么是难为你呢?元芷今年十八岁了,过了年十九岁,生孩子正是好时候。咱们有了骨肉,你不开心吗?”
方元芷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我名声这么差!孩子都得跟着丢脸!我又不想去当什么妃子受拘束……一个不好就得被弹劾……”
朱见深见她担心的是这些,悄悄松了一口气,愈加温柔道:“怕什么?大不了,给他另外找个娘。宫里嫔妃多得是,找个你看得顺眼的做名义上的娘就是了。”
方元芷一把将他推开,自顾自去隔壁房间了。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流产的孩子,顿时泪流满面。
她医术不错,身体底子好,又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