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她却不想再重蹈覆辙,任由自己随心行动,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
我知道你有你不得已的理由,可我也并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
一晃一个月过去。
方元芷常与龙闰联系,了解外头制药作坊建设的进展。
有了徐家管事的大力支持,制药作坊的规划、设计、建设进行得很顺利。
在孙琏的带领下,不少勋贵之家成了制药作坊的股东。
孙琏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这些人家都是实权勋贵,是镇守一方的总兵官,在军用医药上有话语权。”
此言一出,方元芷便同意了,只是要求这些人不许干涉制药作坊经营,若能带来药品销量,除了应得的分红之外,还有渠道提成。
方元芷给御马监和刘永诚家也各留了一成股份。
有御马监和刘永诚作后盾,英国公府拉着姻亲抚宁侯朱永也入了股。孙琏则拉着他的大舅哥蒋琬,修武伯沈煜等入了股,甚至一直不待见他的定襄伯郭登也被拉着入了股。
方元芷并不担心她的制药作坊未来的药品销路。
和苏州的制药作坊一样,她主打的就是成品制剂。
不同于一般药铺的蜜丸,她多数是制成药片。体积小、易保存、方便运输、保质期长。即便是运往甘肃边关,成本也不会太高。
除了她自己和师父研究出来的那些制剂,她还与一些太医商量探讨好药方制成制剂的可行性。
成功的方子,她也会花钱向对方支付一定的报酬,拿到制剂厂进行规模化生产。
太医院的太医俸禄并不高,方元芷此举,给那些需要养家糊口、又有真本事的太医开拓了一条极好的挣钱通道,自然乐得参与。
到春节前,制药作坊的第一条生产线已经建成投产,第一批药品也得以交付使用,先供应的是京军十二团营。
药品经过严格的测试和试用,效果很快得到认可。
方元芷大大松了口气。
她建制药作坊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偶尔提了一句,没想到各方势力协助,事情倒是很快办妥了。
方元芷预留了一成股份的利润,打算以后每年分给维护制药作坊运转的管事们。
只是她没想到,正为制药作坊的建设忙碌不已的时候,重庆公主找到了她。
“方家表妹,有件事需要委屈你……”
重庆公主解释了周太后与皇帝现下的尴尬相处,希望方元芷能出一份力缓和母子关系。
方元芷倒是吃惊,她无奈地苦笑:“公主说笑了,元芷一介小小臣女,哪里有如此大的能力?”
重庆公主倒是坦诚:“听见泽说,上次你劝太后,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又讲了郑伯克段于鄢的典故。太后不傻,只是处于她的立场上,她也有她的无奈。”
方元芷并不想和重庆公主争执,只好低头不说话。
重庆公主话头一转:“方姑娘最近在京城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若非毫无所图,也不可能。与其被我母后视为眼中钉,不如踏实投靠过来,也好叫宫里放心。”
方元芷抬头定定地看着重庆公主:“我若如公主所愿,与我何益?”
重庆公主娇笑了两声,似笑非笑道:“以为你是个风光霁月的,原来也还是个唯利所图的。此次入了宫,若能再获盛宠,未必不能得一个名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何必苦哈哈在宫外做这些让人瞧不上的营生。”
方元芷低头,把情绪都藏进低垂的眼皮里。
她所图的,不过是一份心安理得而已。
她刚把他放在心上,却被他骤然推开。
如何让她心安理得地去江南安稳度日?
她干脆利落地同意了重庆公主的点子。
皇太后圣旦上的惊艳亮相,由太后收入清宁宫,皇帝也不能再将她轻易送出宫。
可她见了面,能和他说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选择了独自前行。
她何必非要挤进去插上一脚?
她只想能静静看着,也算一路相伴过。
……
朱见深则陷入忙碌的政事之中。
十月以来,吏部尚书李秉开始对文官群体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朝廷原有八千余名监生等候选任,李秉分别对他们进行了严格考核,罢黜庸劣不肖者数百人。适逢朝觐考察官吏时,李秉又打破情面,降罢多人。这些人中多有执政要员的乡党门生。李秉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朝中出现一股倒李的暗潮。
李秉是典型的北人派领袖,深受之前北人派领袖李贤的器重。李秉与之前的兵部尚书王竑一样,都属于激进之人。
腊月,监察御史刘璧上了道奏折,说“陛下选任廷臣乃欲独断于己,吏部不得预测,台谏不敢言,万一有失,谁任其咎?”